天下午,准备一下,甭忘了啊。”马哲随口答应。王玉萍起身,道:“你继续睡吧,我走了。”马哲刚忙站起身,道:“那您过去?”

孟老汉掏出两支烟,一支散给朱富贵,一支自己点上。道:“这不,我听弟妹说你在拔花柴,就过来帮你拔来了——主要还是咱老哥俩镇久都没有唠唠了。”朱富贵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美美的吐掉,道:“老孟哥,现在咱们都是任务在身啊!三十年头里,在一块儿,那玩的叫个得啊!要说唠唠,可说是离的可近,可真是木有时间啊!”

是吗?不是吗?

孟老汉掐灭烟头,低声说:“怎么去?还欠人家四百块钱没还上。”

孟老五想象着自己女人在那个男人身子底下的模样,不禁打颤。想象着婆娘胸前的那两堆肉,此时定是上下晃动,定是被闫老八那双粗糙的手狠命的揉搓,就像蒸馒头一样,然后变形,然后复原,然后再变形,然后再复原;想象着她一定是翘着屁股,一次一次的迎合,并且一定是半长着嘴,让闫老八粗糙的舌头吮吸她口内的津液,并且在她口内肆虐。

小手扶“突突”的响着,孟帆和嫂子坐在小手扶后面。孟偶在前面开着。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下自己的媳妇儿。孟帆怀里抱着大侄子明明。嫂子道:“帆,冷不冷?”

正说着,遥见朱富贵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过来,车子后面坐着他的婆娘。那婆娘的身子紧紧的贴着朱富贵,胸前的肉团好似汽车上的气垫,压得朱富贵心里面热乎乎的。

“老哥啊!实在不好意思,信用社九点才开门,人又多,刚取出来,不耽误娃上学吧?”朱富贵的婆娘说话很是得体。孟老汉道:“不耽误、不耽误,赶黑就行。”朱富贵把钱递给孟老汉,道:“这是一千,娃要是经济上有啥困难,你只管张口。”孟老汉顿了一下道:“老弟,这、这、我这七百都够了”

朱富贵紧紧的攥住孟老汉的手,道:“老哥,你的娃就是咱得娃,不能让他在学校受苦哇!那三百块,是我资助娃的,到学校买个书了啥地,好成才!”

“还不快谢谢你朱叔!”孟老汉对着发呆的孟帆道。

朱富贵大度的道:“谢啥哩!哇能有本事,叔,也高兴啊!”

婆娘不忍心领一家人过分的热情,道:“他哥,咱们得走了,还得给妮儿买衣裳去哩。——说好了要去买,几次木有去成,在街上闹腾呢。”

孟帆的母亲喜凤道:“说呢!妮儿多大了?”

孟老汉道:“他叔,中午回来一定要过来吃饭啊,菜我都让秀玉螚neng好了,咱几个好好的叙叙。”

秀玉道:“叔,过来啊,家里还有两瓶好酒呢。”

车终于来了。

不是车终于来了,而是孟帆终于可以坐上上学的车了。三年了,高中的三年,每一年到开学的时候,孟帆都要经历这样的洗礼。在孟帆的思想里,对那些帮助过他的人,不知道是感激,或者是陌生,或者是愤恨,甚或是自卑?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

一个人屈辱的活着,不如痛快的死去。

“寻寻觅觅

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总是找不到回忆

找不到曾被遗忘的真实

一生一世的过去

你一点一滴的遗弃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

也许分开不容易

也许相亲相爱不可以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自己

情深缘浅不得意

你我也知道去珍惜

只好等在来生里

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

生生世世在无穷无尽的梦里

偶而翻起了日记

翻起了你我之间的故事

一段一段的回忆

回忆已经没有意义”

刘德华的《来生缘》在车内想起。孟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嫂子,想起了明明,想起了憨厚而鲁莽的哥哥,想起了满脸皱纹又无可奈何的父亲,想起了无助的时候只会骂父亲的母亲

一切的一切,像过电影一样在孟帆的脑际划过。

而每次过电影的末端,总有一个人的影子,在谢幕时出现。那就是秀平,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不,她还不能算是女人,只是一个娃娃,女娃娃。一个坐在自己前排,有着可爱的灿烂的笑容的女娃娃。有着迷离的眼神,——至少孟帆认为秀萍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神是迷离的。孟帆甚至作了一首拿不出手的诗,来形容秀平。思想谢幕的时候,孟帆常常把它当作荧幕上的最后一行字:你有一双,忧伤的眼睛。忧伤的,眼睛当然,孟帆是给它分了行的。然后是谢谢观看四个字,然后是大片大片的漆黑,就像自己的心灵深处。——漆黑,可怕的漆黑,掩饰了内心的一切的漆黑。

到站了,孟帆走下车,费力的搬下自己的行李。

长长脏脏的头发油油的,根本不会迎风飘扬。木讷的眼神盯着前方,等待着开往潦河高中的十二路公交车的到来。

一个身段妖冶的女人靠近了孟帆:“哎,小兄弟,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