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似乎想从昭那里寻求帮助,但他并没在看我。

“可是这又不怪昭,”我说,“他的责任只是查出真相,杀人犯就是杀人犯,不管他是否曾经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好公民,他应当自己承担。我们总不能说,昭接受了鲁雯的委托,就一定要帮助一位凶手逃脱法律的制裁,我认为那是不对的——”

“什么?”马涛警觉地看着昭。

“快点,嘉铭,时间紧迫,我已经等不及了。”他催着我。

英才吓了一跳,一回头,目光正好对上了他身后王晓娜同学那不大友好的眼神。

“哦?是么,我倒愿意听听,我犯了哪两个错误。”

“这么说,”洪警官接过了布包,并打开来检查了一番,“那个窃贼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这些钱财,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了。而这些物件恐怕只不过是那窃贼为了引开大家视线而布的迷阵罢了。”

“没错,就是李村北!”昭说道,“嘉铭在我们来时火车上看到了他,在进村的路上也看到了他,甚至于昨天晚上,他还声称在我姨父家院外边看见了他的脸。”

孔玥琳也没多说什么,也不再哭泣,就擦了擦眼泪,接过了昭的手,站了起来。

一直等到觉得已经没有枪口指着他的时候,于春山的情绪才似乎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于是他张口说道:

“还是没有找到他,”我说道,“你们两个保护好现场,我下山去叫警察来。”说完,我就跑下山了。

“你曾说,你也没有看见美晨姐,但你看到山神庙的光了吗?我是说,昨晚美晨姐是带着手电筒到山神庙去的,这样你在上面的平台就可能看到她手电筒的光,对吗?”

“可它们就是‘李村’!”

不一会儿,我们四个人已经在厨房里——这家唯一没有被翻乱的地方——找了几个凳坐下了。这座房里的其他房间目前已是全然一片狼藉,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么于春山到底承认了多少?”

“那就是说,凶手如果是村北或者村南的人,那么他在山神庙杀害美晨姐之后,就必须要用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回到家里。”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呢,我倒是知道有人今天晚上到过这里,并且这个人他不是死去的美晨姐。”

“没错,她轻而易举地就被凶手溺死了,就是如此。”

“昭,快醒醒!”我迅速地摇着他,我想确定是不是还有人能看到这个幽灵。

“好吧,总之,汪新阳是在这里被李村东打死的?”

“但是,算起来,你想过没有,他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如何能在大山里藏了这么久呢?”

“啊,是不是个秃头,罗锅的?”

再也没有人说话,我们三个也都上了车,只看见那个叫于春山的可怜人低着头站在那里,杨枫站在他旁边跟他说着什么。汽车开动了,驶上了坑坑洼洼、布满碎石的,令人感到颠簸不堪的乡间小路,一路上都有那“嘭、嘭、嘭”的拖拉机声跟在我们身后几十米的地方。

“等等啊,”我说,“我完全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啊,不是‘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啊!离我们也算不远的!这件事就发生在重山县,在我们市的东南边坐普通火车大约也就只要两个多小时路程!”

“不必隐藏了,”昭说,“我没有什么恶意,待会儿警察们也会问你这个问题的,只不过作为你表弟的同学,我很希望你把真相先告诉我们——尤其是你的丈夫,而不是在警察局做完笔录之后。”

“那么宝石是谁拿走的?”堂兄问。

“会知道的,”昭说,“不过更重要的是,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似乎是个调虎离山?”

“其实有了观察之后,推理总是顺理成章的,只不过当这一切成为了我说话的习惯,并且略去了其的过程,就显得比较有趣了啊。”

“不可能吧,那他是怎么报的警?我没看见他打电话啊。”

“这话并不是对自己的讽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师!或许我也曾经当过老师,可是当初的我并不热爱这份神圣的职业,而现在的我,是一个罪人,根本没有资格当什么老师……”

“老师,承认吧,您的确撒谎了。”昭说。

“首先我们知道,二楼和四楼的窗是坏掉的,然而,他又知道二楼的窗可能会有人从那里出宿舍楼,不太安全,所以他就选择了二楼作为凶器的来源,四楼作为凶杀的现场。简而言之,他从二楼取了绳,到四楼用它杀死胡晓磊,并用他将死者吊起来,再解下四楼的绳,绑到二楼的阳台上。是的,已经作为凶器被带到警察局的那根本来是二楼的绳,而这一根,”昭拿出了他从二楼阳台上解下的那根绳,“才是原来挂在四楼阳台上的那一根!做这种交换的原因也很清楚,因为他想要制造自杀的假象,就必须用绳勒死他,可是胡晓磊当时就在四楼的阳台上,凶手无法顺利利用那根绳!”

“以后怎样?”昭追问。

“昭?我没有印象,你昨天下午见面会没有来吧。”

“那次……难道说他们……”刘队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良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世事难料啊,那么好的人却……那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别别!”沙发上的警察站了起来,“我这人不会说话,真不好意思。不过我可没啥恶意啊!我叫林寒,也是这儿的警察,那位是我们刘队。有困难就跟我们说,一定给你想办法解决!”

“拜托,我还以为你是要增肥才给你点了这么多的。别废话了,快说正经事吧。”

“胡晓磊的临终那句话又怎么解释?关于他问谁的衣服晾在绳上没有收?”

“别吵了!”一直没有对英才的推理进行什么评论的昭说话了,他竟有这样的气质,使得已经有点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她是自杀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英才,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确实,我定睛一看,才注意到照片上的女生果然并没有戴项坠。

“虽然我无意勾起你恐怖的回忆,但还请你能跟我们说一下你昨晚看到的事情,关于那个‘坏人’。”

“如果大家都能这么想就好了,可是……恐怕不太可能了吧。”

地上的人不再哭泣,也不说话,默默地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练习册,慢慢走回屋里,然后低声说道:“你们进来吧。”

“发生什么了?”我走过去,找到了站在人群看热闹的冯峰。

“大爷,警察们走了吗?”

我们向它走去,当手电的圆柱形灯光照在玉兰灰白色平滑的树干上时,那个符号清晰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h?j。

“那么,你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符号没有?”

“今晚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而充满嘲讽口气的生气在我耳边响起,那声音居然来自那满是积水的阳台的里侧。

“吵醒你了?”昭头也没抬地说道,身体依然背对着我的方向,“在走廊大喊大叫的家伙确实是很讨厌啊。”

“对,是方宏光学长……”

“你说他?”孔玥琳说,“不过我觉得那种家伙不会接受这样的委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