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灵含混的应了一声,胡乱收着东西拖延时间,期盼羲垠如往常一样快些来找自己。

回头,羲灵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她认识他,是她的哥哥羲垠,不过他们两兄妹却从来没有说过话。

于是,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最后的力量创造出另一个人,虽知道他不完美,却是自己留给羲罗的礼物,希望由他替自己陪伴,守护羲罗。

暨晚眼角微虚。“是,我是威胁你了,可我不惧死,你呢?”

“是。”落英娓娓道来。“五日前,暨玦邀殿下前去华武殿喝酒,晚上,殿下应邀而去,可不知道为什么殿下发起疯来就要杀暨玦,后来尊主赶到,殿下却连尊主都要杀,所以尊主就以忤逆弑父之罪流放了殿下。”

正说着话,忽然一声大吼,饶是暨晚都吓了一跳,因为他来这里后,便没有见过任何人,除了自己的说话声,也没有听见过任何声音。

这个计划有些冒险,却绝对是最好的办法,父皇众子之中只有暨晚和自己有能力领导魔族,一旦暨晚被拉下权力的舞台,父皇就只剩自己这么一个能扛起魔族的儿子,所以,就算父皇会因此恼怒自己,自己还是能稳稳的坐上储位。

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已经离去的墨白能够听见,最后理了理她凌乱的长发,再回过身时,暨晚血红的眼睛仿佛已变得漆黑一片。

“别去,他有阴谋。”墨白无力的说道,面上是一团死灰,不复生气。

其实不怪她查不出墨白的底细,实在是暨晚将墨白保护得太好。

“墨白的安全暂且不用担心。”姞菱劝解道:“你也听落英说了,她现在是暨玦的随侍,说明并没有受其迫害和威逼,当中定是有什么隐情,待我们弄清了暨玦想干什么,再想办法将墨白接回来吧。”

“我知道。”暨晚心里挂着墨白,于是说道:“姞菱,烦劳你帮我把墨白找来,今日是我刑满之日却不见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好,好!”暨仲一手紧拽降书,一手拍向自己的大腿。“即日起,魔族终于一统了!”

“嫧儿。”暨仲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身前,俯视着她。“当初你选择暨骁时我就问过你甘心吗,只是你沉浸在自己以为美好的布局当中,以为一切都将顺遂了,却忽视了不可预测的未来或许满布荆棘。”

大战一触即发。

这天,霜莛来到他们住处,在他们门前的竹林沏茶聊天。“两位在我的庄上住了不少时日,当中若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羲灵,你冷静一点。”暨晚适时出声劝解。“我认为羲垠分析的不无道理,否则,你认为天帝将千城君上囚禁,还有其他的目的吗?”

“什么,大哥来了?”姞菱有些不相信,她离开天界近百年,其间天族的人从来没有寻过她,而自己刚来羌合部落不足三月,大哥竟找来了。

尤离,自己唯一真心相待的女人,这个唯一能和自己比肩的女人,在天魔一战中,是她舍命挡在自己身前,使自己能够活下来,开疆扩土,一统魔族,只是她却永远都看不见自己的成就了,不能与她分享自己创立下的宏伟基业,独留自己站在高处孤寂,这份落寞,恐怕没有人会想到。

定是那个姞菱搞的鬼,她向来手段极多,弄个假人放在魔窟替暨晚受刑,这样一来,暨晚的修为算是保住了。

羌合部落的皇宫恢弘古朴,是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其间各个部落更替吞并,羌合部落依旧存留至今。

这天,墨白陪六公主暨嫧出来购置首饰,她是暨晚的胞妹,眉宇间与暨晚有几分相似,不过轮廓柔和许多,配上精致的五官,是个难得的美人。

吉果扶起她。“请随我来。”

暨晚和姞菱踏过不归桥,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墨白一切安好,所幸,三年时间很短。

“你就别说气话了。”墨白皱皱眉,跑到她面前。“魔窟你是知道的,被里面的雷鞭鞭笞三年,殿下出来后,一身的修为还能剩下几成?”

在暨仲的议事阁里,他坐在椅子上,手不时的敲打着桌面,像是随意敲打,又像是带着节凑,他在等他的儿子给他一个满意答复。

一听便知是推托之词,奈何这场联姻关系着羌禾族的未来,霜莛虽恼,为了全族却也只能再等。

人偶果然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了窗户。

羲灵开心的看向千城,仿佛在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悦。

见她很喜欢的样子,千城随口说道:“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

羲灵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君上,你不是说现今已没有尧木了吗,你怎么愿意给我呢?”

“不过身外之物,自然要给喜欢它的人,那样,它才会有好的结果。”千城倒不觉得给她有什么不妥。

“谢谢君上,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羲灵懂他的意思,喜欢的人自会珍惜,方能长久。

得到尧木人偶后,羲灵开心的不得了,立马回了住处,左右研究驱使起人偶来,全然忘了要请教功法修炼的事。

有一日,千城在不周山中徒步踏青,隐隐间听到一丝微弱的猫叫声,低头时赫然发现就在自己脚边的泥草里有一只满身血污的梵猫。

弱肉强食乃自然法则,千城并不是太想扰乱世间的规则,转身欲走,忽然听见那只梵猫又发出了微弱的叫声‘喵’,千城驻足,口中喃喃。“尚有灵性”。于是心中恻隐,抱起了一身满是泥和血水,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梵猫。

千城观察它遍体鳞伤的伤口,发现是被猛兽撕咬所致,也不知这只梵猫如何从猛兽口中逃脱了出来,现下只剩了微弱的一口气,却在看到自己时,做出了最后的求生举动。

如此强的求生,千城当下就决定要治好它,足下轻点,毫无迟疑的飞往了忘川泉。

羲灵正好在忘川泉修炼,看到千城抱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过来,出于好奇,羲灵走上前去,发现是一只脏得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猫,只有它半睁半闭的绿色眼睛还能辨识出是一只梵猫,它看上去十分虚弱,不禁道:“这只梵猫怎么了?君上,它好像就快要死了。”

“差点沦为猛兽口中之食,见它尚有灵性,便想救它一命。”千城将梵猫抱进池子,这只梵猫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只有先用忘川泉水浸泡它的身体,助其它恢复其肌理,才能慢慢用药石进行医治。

“哦。”羲灵兴趣寥寥,心道这只梵猫好运遇到了君上,性命算是无忧了,于是走开,继续修炼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千城每日都会带着梵猫到池子里泡上一会儿,见它身上的伤口开始长肉,才开始为它调配药材。

熬制的药材通常味苦,一般人都难以下咽,但是人知道药材是治疗自己的东西,所以才会甘心的吃下去,可动物不一样,动物是不知道药材的用处的,但说来也怪,只要千城给这只梵猫喂食药材,它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仿佛知道吃了这些东西,它的伤就会好一般,所以,它的伤势竟好得飞快。

千城见它的伤已经大好,便想着洗去它身上已经结痂的血污和泥渍。

打来一盆清水,千城对梵猫招招手。“过来。”

梵猫很听话的走了过去,千城摸了摸它的头。“给你洗澡,可好?”

梵猫一双大眼盯着他,仿佛听懂了一般,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在水中搅了搅试探了一下,然后竟是乖乖的自己走入了水盆里,半个身子都沉在了水里,要知道,猫虽喜好玩水,却更怕水。

看它如此灵性,千城心里很是欢喜,把水浇到它身上,认真的开始为它清洗,足足洗了四盆水,才将它一身泥渍血污清洗干净,却是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梵猫。

又担心山中天气清凉它受了寒气,在它身周施了一道术法,使其它的四周有微微暖风,不多久就烘干了它身上的水渍,雪白毛发变得蓬松,煞是好看。

千城抱起它,嘴角笑出好看的弧度。“没想到你这小家伙这么漂亮呀。”

梵猫‘喵’的一声似是回应,千城又欢喜的在它头上摸了摸,引得这只梵猫很是享受的仰起了头。

夜幕来临,千城看了一会儿书后准备休息,发现这只梵猫始终蹲在自己脚边看着自己,自己起身,它也跟着站起来,自己走到床边,它也跟着来到床榻前,自己脱了鞋躺了下来,梵猫竟在床前走来走去,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于是千城拍了拍床沿,梵猫似乎很高兴的一下就跃了上来,并且依偎进千城的腋窝蜷缩起身子,却是要睡觉的意思。

千城哑然失笑,以前它身上有伤所以未给它洗澡,它也一直乖乖睡在外面偏阁的床上不敢太过靠近自己,好像知道它一身脏污会惹人嫌弃,今日给它洗了个干净,它便有了如此举动,不禁觉得这只梵猫灵气逼人,自己救下它实在是正确的举动。

此后,只要千城躺下休息,梵猫就会睡到他的怀里,仿佛只有在他怀里,它才能睡得安心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