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什么？”她敲了敲系统。
金发灰眸的少女露出一种冷淡的神色来,一动不动端详着自己的脸庞。
“睡吧，睡吧……”她听见那人叹息似的低语,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的背,像在哄睡一个无知的婴孩。
有人敲了敲房门。
蝙蝠侠不仅不想让她进来，甚至还想把她扔回阿卡姆疯人院,离他的宝贝女儿和他远一点。
在午后的阳光下，迪克学着希斯莉的样子,在野餐毯上躺好,双手垫在脑后,他垂眸望着希斯莉毫不设防的小脸，柔声问。
毒针、吹管、炸｜弹开关、□□、恐惧毒气、笑气、消音手｜枪、更多的枪、毒气弹、□□、一副抹了毒药的扑克牌、还有一捆贴身炸｜药,肯越掏越多,直到这些东西堆起高高的一座小山。
而梅菲斯特则像一只悍勇的豹子，毫不退缩，殷红的丝带从她身体深处升起,无限期延长、增加,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完美地挡下每一次交火。
夜风里是大天使柔和得几乎纵容的歌声，仿佛一方质地清凉细腻的纱,有一下没一下蹭过希斯莉的脸颊。
她一边随着共感想到“解释的麻烦程度”而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掐了掐本体柔嫩的脸脸，恨恨感叹道。
她精神晃了晃，人还没反应过来，木木地被梅菲斯特紧紧拥抱，人被塞进她柔软又冰凉的怀里,从外界来看，倒像是哥谭的红丝带对逮住的猎物充满占有欲,实际上，只是两个希斯莉肌肤一相触,记忆同步,互相吓得瑟瑟发抖。
“我很漂亮，不应该被炸上天。”
问题就出在于,地狱的君主要干的脏活实在是太脏了。
蝙蝠侠：……
——你害怕吗？
警卫们的声音撕破了深夜寂静的空气,脚步声停在她的房间外面,有开锁的声音，人类呼吸的声音，铁链的声音。
不知道他是不能开口还是不愿意开口，从梅菲斯特的角度来看，只能看见他乱糟糟湿漉漉的后脑勺，加上一个一闪而过的侧影。
希斯莉下楼的时候依然没从这种状态里转换回来,达米安对她的失魂落魄也视若无睹,提姆在给吐司抹果酱,看见她还诧异地问了她一声怎么了。
阿尔弗雷德递给他一瓶凝血喷雾，“不要小看她，她也是韦恩家的一员。”
她的本体现在病魔缠身,那颗聪明的小脑瓜能发挥出来百分之三四十就已经不错，其余被分散出来的希斯莉却都身强体壮，头脑清明。
希斯莉小声喊他,布鲁斯低沉地应了一声。
“好强。”她丢开山羊角，转而好奇地摸摸那头丝绸一样滑溜溜的黑长直，“这是女孩子的——”
一滴泪珠顺着希思莉的脸颊滑落，随即被粘腻的雾气舐的一干二净。
“我是提姆·德雷克，谢谢你对希斯莉的照顾。”提姆尽量笑得不要失礼，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没有麻烦到你吧？”
——希斯莉就被梅菲斯特突兀的电了一下。
快乐也是可以传递的，尤其是这样容易满足的、几乎有点可怜和可爱的快乐。于是提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梅菲斯特和肯就是另一个她，她和他们有着同样的性格，同样的恶劣心，同样的情感和回忆，同样的思考方式。
“我更高。”
“要是爸爸看见你也在这里，他会吓到的。”
“爸爸的工作好辛苦哦。”
小男孩握着笼子的手直直颤抖，他被吓呆了，但自由的渴望战胜了一切，他用很久没说过话的、嘶哑的嗓子，满怀希冀的问她。
主宅里和希斯莉想象的一样冰冷华美，家具摆设都是古董，被人定期打理保养，但不怎么能看出人气，甚至不如酒店房间温暖明亮。
“爸爸，我喜欢这座城市！”布鲁斯忽然听见了希斯莉的声音，女孩子说起话，像一串悦耳的风铃轻轻响。他转头看自己的小女儿，发现她正自顾自侧着头看窗外的风景，这个时候又回头看他，路灯落进她清澈的眼神里，照亮了她柔软又甜美的小脸。
“朋友。”希斯莉说，绝口不提那个亲亲是怎么回事。
一只。
希斯莉一共才好好睡了两个小时，此时正哈欠连天地从床上坐起来。医院又恢复了正常，她听见了和前几天一样的喧闹。布鲁斯好像离开了，空气中连最后一丝酒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有人给她的花换过水，而床边只剩下浅浅的褶皱，并没有多余的温度。
他真的不在乎，提姆对这个小姑娘唯一的期望就是：不要惹事，不要太吸引目光。
晚安。
“我不知道。”迪克说。
“我长大的地方是没有超级英雄的，直到三天前，我这辈子都没亲眼见过一个超级英雄。”
他在一辆普通的奥迪车面前站定了，掏出车钥匙解锁。
但是门口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穿透门板，有点闷，也有点笑意的味道在。
世界上蝙蝠家都查不到的情报可不多，希斯莉身上的谜团可以和“蝙蝠侠今天要在多管闲事的哥谭超能力者身上扔多少个追踪器”这个死亡猜测肩并肩。
金属刀锋在月光下，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念我的电话号码。
……希斯莉又摩挲了下状态栏里的游戏币和钻石，它们都闪烁着讨人喜欢的光泽；唯一是可点亮状态的任务栏里还是最初始的那一项，而倒计时在静静减少。
这样我就可以劝慰自己，不是我不够好，这只是命运使然，是一个小小的估量错误。
她的高热停止了。
希思黎想要尖叫，但她不能出声；希斯莉想要挪动方向，但她没有手脚。偌大的、无声的、没有边际的黑暗里，没有一丝其余生命体的迹象，甚至没有闪烁的星星。只有那些破碎的星球，和漂浮着的她自己。
我就死于这场孤独的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