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停住。

夏虞馆主侧过身子,让出敞开的大门。

中年人顶着刀子般的目光,头皮一阵发麻,语气中添上浓浓的苦涩。

“白山黑水是我朝龙兴之所,三千万苍生黎民,三百万八旗贵胄,无不怀念大清。若是当今陛下将銮驾移回祖地,再得贵人襄助,重登大宝易如反掌。假以时日,便是再来一回大军入关,席卷赤县九州,也不是没可能。实不相瞒,本王走这一遭,就是替陛下探路去的。”

“霍馆主。”

壬生狼。

“中谷君六个人,在去华界……寻欢作乐的时候惨死,支那警方声称,他们是被一个欠债的赌客用屠宰刀劫财害命。”

……

薛征用拐杖杵了杵脚下地板,咚咚作响,

陈酒眉头皱得更紧了。

“披挂门。”

陈酒抖掉头发上的玻璃碴子,心有余悸。

芳草碧连天

“不换了,”

灯影微微摇晃。

鲜血顺着血槽喷泉般激涌。

“这是高古的越国青铜剑,顶老的东西,试什么刀啊!”

陈酒搓了搓手,笑。

陈酒腰腹旋拧,双腕忍着痛迸发出力劲,长刀舞着半圆拦住剑势,但终究慢了半拍,胸口衣衫撕裂,浮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难不成是急病?”

“我怎么处理啊?这是人头,人头!”

倒也不是那个清朝武将厉害到了无法战胜的地步,八次轮回中,至少有五次是陈酒要赢。

“这个罐子你压不住,放我那里吧。”

噗!

泡了没一会儿,另一个人主动凑上来搭话。

“咖啡?”

“累了?”

其实不奇怪。

肃慎之国在白山北,有树名雄常,先入伐帝,于此取之。

“大小可决定不了高下。前清光绪二十六年,京城有几十万清兵和拳民,还不是败给了区区两万的洋人兵,连皇帝太后都吓得狼狈出逃。”

薛征顿了顿,

“其实,你不必答应得这么痛快。时间多少剩一些,你可以……再想一想的。”

“老薛啊,”

陈酒看着薛征的眼睛,似笑非笑,

“请我出刀的人是你,劝我斟酌的人也是你,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不矛盾。”

薛征摇摇头,

“请你出刀,因为我是国人。劝你斟酌,因为我真把你当朋友。你是个明白人,想必肯定做过了权衡,但如果不当着你的面把话说清楚,我心里头憋得慌。”

“你这性格,可真不像个商人。”

“嘿,或许吧。”

薛征又抬了抬酒盅,陈酒端起黄酒一口喝干,随手拿起一个螃蟹,掀开蟹壳,用筷子挑出大块的肥硕蟹黄膏。

“东北如今是块乱土,关东军虎视眈眈,东北军中又有将领亲日,张少帅支撑起来相当艰难。若是日本人再得满清皇室支持,占了几分法理,恐怕局面倾颓,三千万人民将遭铁蹄。”

“所以,载临必须死,哪怕搭上整个秦得利,搭上我在津门的数年经营,我都得让他死。”

薛征用力攥紧酒盅,眼神冰冷,

“我这是国仇。”

“霍殿宇害我师父,不杀他,我没脸去师父坟上祭拜。”

陈酒吞下蟹肉,抹了抹嘴巴,

“我这是家恨。”

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