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后来他带着人去收粮食的时候,那些村民们就算没有余粮,也要从口粮里找点儿出来来卖,只为了看他一眼,甚至跟他搭搭话。

所以为什么还要给粮铺老板干活?

何远之“嗯”了一声,淡声说:“松海市去年整年消耗粮食三百万石,其中只有三万石是进口粮食,只占整年需求的百分之一。也就是说,今年我们不进口粮食,最多粮食也就缺口百分之一,而今年粮食比去年增产至少三成,也就是百分之三十。这些粮铺老板居然能把粮价逆市暴涨的原因推给政府……”

那年轻女子明显是画过妆的,头上戴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大花布头巾,齐眉刘海,还戴了副黑框眼睛,脸上的皮肤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显出黑黄的肤色,还穿着件碎花布的大褂子,黑色大裆裤,绑着腿,脚上一双满是灰尘和泥土的黑色布鞋。

等林强走了之后才关上院门。

“……那就谢谢霍……同志了。”姜宜凝本来想称呼他的职衔,可想到刚才李专员他们都没让她称呼他们的职衔,她还是改了说法。

铺子的伙计们一个个趾高气昂,对这些来买粮食的顾客再没有了以前那种点头哈腰的讨好和恭顺。

“我朋友是痔疮发作了,难受的很!我们知道姜大夫是整个松海市最好的外科大夫,就一定要找姜大夫开刀!”那人理直气壮,又一次伸手拽姜宜凝。

先打麻醉,再做伤口清理。

比坐车只慢五分钟。

姜宜凝休息了两三天,其实早就歇过来了。

三人上车之后半天没有说话。

可姜宜凝刚一动,晏复生就看过来了。

意识完全清醒,姜宜凝疲惫地睁开眼睛,视线不经意间撞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姜宜凝忍不住回头,视线飞快从那霍副司令员面上扫过。

不行!

居然是对南下干部动手!

整间大医院有五百多个床位,却只有一个会做手术的外科医生,而这医生最近因为年纪大了,经常手抖,在发生一起手术事故之后,手术基本上做不了了。

甚至在林强的帮助下,她还没付钱,就拉着她去过户,把房契硬塞到她手里。

说完他叹口气,“现在不一样了,洋人都跑了,老板们也跑了,房东也跟着跑。我们这些跑不了的,只好过一天是一天,那边的池塘成了臭水沟,有钱人谁愿意住到这里?所以这里的房子呀,也就没那么贵了。”

他现在知道这是姜宜凝出门要带的包。

姜宜凝察觉到他的不安和惶恐,忙把他从儿童高凳座椅里抱出来,温柔地说:“姨姨不用锵锵洗碗,锵锵还太小了,等锵锵长大之后,姨姨会教锵锵做些力所能及的家事。不过以后啊,会有洗碗机的,到时候就不用我们洗碗了。”

另外还有一套珍珠嵌金的耳环,那珍珠足有小手指头大,圆润异常,珠光盈盈,在黄金的衬托下,更是美轮美奂。

所以她笃信,祖姑奶奶那些来不及带走的衣服,她一定能穿。

难道虽然迟了半天,但祖姑奶奶最后还是赶上飞机了?

这男人的长相虽然出奇的俊美,但更有存在感的是他的气势。

过不了多久,这门闩就会被移开,而她的门,也就会对外面敞开了。

手放到姜宜凝房门上,才想起来韩子越的话,又变为敲门。

“是吗?你还是问问再说吧。”韩子越不置可否,神情冷了下来。

“子越跟着部队回来后,本来是要清算晏家的。但是晏大老爷拿出一封新政府里一位大领导的信,说他的二儿子,为新政府立过功。现在革命胜利了,还要奖赏他呢……”

因此这家人第二天一大早就扛着三捆柴火,拎着半袋糯米,趁着早上村子里那条青石板路上人多下田的时候,热热闹闹来到姜老太太家。

所以是因为药费不够,所以要人家卖地?

她心里一软,打算过两天去市里买点吃的东西回来补偿韩家,也免得说两人在韩家吃白食。

韩晏氏张了张嘴,想跟姜宜凝解释一下,但又觉得脸上下不来。

姜宜凝迟疑了一下,“还是我自己洗吧,让表姨洗衣服怎么好意思?”

在院子门口,韩子越从军装的衣兜里掏出一把钞票放到姜老太太手里,轻声说:“阿婆,姜同志暂时还没有什么收入,这点钱,是她和锵锵这个月的生活费,您拿着。”

他咳嗽了一声,耳尖觉得有些热,他扭头看着路边的垂杨树,“……我可以陪你去。”

现在安顿下来,两人默不作声开始吃面。

他们是谈得热火朝天,姜宜凝可惨了。

如果是在旧社会,他们肯定不知道做过多少这种事。

江芳芷站在李专员身边,背着手皱眉说:“就这么找,找到猴年马月去?”

正好够他们去吃两碗阳春面。

她也郑重其事地说:“你别不信啊。因为牙刷上会有让人生病的东西。每个人的身体不一样,如果别人的牙齿有病,会通过牙刷传染给你的,真的。”

姜宜凝疲惫地笑了笑,点头说:“会一点,恰好刘同志的伤是我能治了,就去了。”

不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带着一股天然的冷漠,目光随意扫过,像是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

韩子越这才发现,他跟姜宜凝说话的时候,姜宜凝居然只是用手拉着胸口的衣襟,连扣子都没扣……

“哦?松海市的圣约翰医院?那是是全国有名的好医院啊!她是里面的实习医生?那可真不错!”教导员拍了拍韩子越的肩膀,热情地说:“既然是你亲戚,有机会带她来驻地,我想跟她谈谈,看看她想不想参军。对了,她的出身怎么样?”

张桂芬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堂屋,又进了厨房,从里面拎出她装菜油的罐子,才终于明白,这个人,没有吓唬她。

姜宜凝在心里好笑,心想这个张桂芬也真是抠门。

姜宜凝冷眼看着,索性不等了,往后一挥手,“既然张桂芬不肯交出来,我们自己进去拿!”

她和韩大生两人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

姜宜凝叹了口气,就知道张桂芬不地道,别人的东西也肆无忌惮地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