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姑娘落水……胭脂说,她当时被故意引开了,姑娘……可有怀疑之人?”

“老和尚若是不愿开口,我便亲自去瞧瞧……如果看着顺眼,明日便登门求娶。”少年简直要把无法无天发挥到极致。了悟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也不知道一从人悉心教导,怎么就养出这个么混世魔王来。

秦老夫人每年都会来寺中几次。

上次跟着秦老夫人出门自己落水那次,也是因为她贪玩,没有乖乖陪在秦老夫人身边,而是自己带着小丫头偷偷去了寺庙后山,才闯下那一出祸事。如今也算是旧地重游,保宁的心情一时间称得上五味杂陈。

让蒋妈妈去挑拣,然后立时送去大小姐的住处。

给秦老爷当小,不过是秦夫人笼络男人的手段罢了。

秦仪宁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未出嫁前,几个孙女中,祖母待她最好。

秦老夫人摇头。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祖父才入土几天,祖母竟然还要带着秦保宁出门。

明明前一刻还一本正经的和她说佛经呢。下一刻就像个大孩子似的,整张小脸仿佛都闪着光。

她此时便带着两个女儿在院中玩耍,她带着女儿住清溪院东跨院的正屋,秦书宁母女则住了东厢房。秦仪宁坐在长廊上,看着两个女儿在院中追逐。两个女儿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正是好动的年纪。

秦老夫人不得不承认,徐老夫人看人还是准的。

虽然大半的字她不识得,可这字好不好看蒋妈妈还是看的出的。那字……横竖撇捺折的,每笔都好看的很。比起那些字帖似乎也不差什么了。“好看,真好看,咱们三姑娘真厉害。”

秦保宁做了什么?

香印突然有些明白当日离开小院,面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个小丫头,自家姑娘为何那般大方了。

“二哥,你这次带我出来,回去后祖母若是问起来,你打算如何回应?”

“你家姑娘的披风落在刚才小憩的院落了,你去取来。”

保宁笑了,一见保宁笑,秦海宁觉得心肝都跟着颤了颤。“保宁,二哥当时只是……”借口实在不好找啊,秦海宁挠头着想。

他第一次发觉原来阿金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般是个直肠子。

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秦海宁立时反驳:“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馋嘴。”“若不是我无意中问起了秦家的家事,秦二哥也不会提起清风书院……总之,三姑娘若是气,只管打我几下出气。”

她对冬青笑了笑,神情间显得即淡然又傲然。就在冬青以为她一定会开口之时,保宁坦然的收回目光。

少年怔了一下,然后笑了。“我听秦二哥说过,他那小厮可从他五岁启蒙便跟在他身边了……我和秦二哥认识时日这么短,便已有了这份信任……实属难得了。”

上辈子不知道多少人被他这幅状似纯良的模样所骗。

也不知道他家妹子脑子是什么构造。世上有不喜花的姑娘?秦海宁昨晚兴高采烈的说带保宁去看桃花。

好好考究一番。

“既然他在二哥看来千好万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还请二哥记住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最终甩袖而去,父亲离席后,母亲怒极摔了碗筷也哭哭啼啼的回了内室。

那时保宁和他不算亲近,得知秦海宁的死训也只是一阵叹息。

徐老夫人和自家母亲几十年交情,两人凑在一起说的无非是谁家姑娘漂亮,谁家公子草包之类的。

接下来几年,族学式微,朝学大兴。上一世秦老太爷过世后,清风书院虽然勉强支撑,后来还是不得不闭馆。“朝学?你的意思是……把清风书院拱手送给朝廷?”秦老夫人觉得自己听了个大笑话。清风书院可是秦家几代人的心血,秦老太爷更是把它当成宝贝,恨不得把家安在书院里。

可小丫头动了动小心思,恐怕是想给自己留个后路。这点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几年保宁活的辛苦。只是秦老夫人并不喜欢保宁这样的小心思,她既然把保宁接到身边,自然便会照顾好她。别的不敢说,护她周全还是万无一失的。

香印衷心的盼望着自家姑娘的苦已经尝尽了。以后的日子都是甜的。

“看来只能给守哥儿,海哥讨房厉害媳妇了。”

没见过哪家小姐过的像保宁这般辛苦的。

两人年纪小,也做不了什么重活。

“保丫头,你先前陪祖母念经时可是无聊的很。今日怎么突然来了兴致?”

最终还是茶都没喝一口便甩袖而去。

搬到松溪堂?

“大哥还是小心提防些。虽说流水无情……可那落花若是执意随流水……”

保宁因为经历过从盛至衰,所以能隐约看到秦家的运势。

她把保宁带在身边,是因为觉得几个孙女中,保宁才是最剔透的那一个。

保宁面上不显,心中冷笑。

“奴婢记得有两匹,是去年夫人赏下,打算给姑娘裁件新冬裳的,奴婢觉得颜色有些暗,便放到了库里。”

都是些不学无术的。这时候秦海宁忘记自己其实是这群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中的翘楚。

今天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秦书宁有意为之。至于目的?“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我这人虽然肚子里没什么学问,可却装了一肚子花花肠子。今天封逸在,祖父几个得意门生也在。你不就是想出出风头吗?你如愿了,刚才我还听那几个门生赞秦四姑娘孝感动天。兴许祖父热孝过后,他们便登门向四妹妹求亲了。二哥先在这里恭喜妹妹觅得如意郎君。”

秦仪宁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秦海宁眼神都没赏她和秦书宁半个。

而是气秦书宁无事生非。如果当真梦到了,为什么不早说。偏要入了夜,才惶恐不安的来说。

小脸染上几抹红晕,然后似乎心事被保宁说破,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这事徐老夫人也是知情的。

想到谣言……恐怕秦老太爷下葬之日,便是她难过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