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见到了那个他们带回来的小姑娘,不由有点好奇:“这位是……”

“不打紧,朕想赶紧把正事办了。”沈玄宁长声叹息,说着抬眼看了看她,“你去睡吧,不用你一直在这儿盯着,朕不乱冲宫人发火。”

“说是昨夜才到的,人数不少。”楚霁说着向沈玄宁抱拳,“接着往前走,怕是要出事;不往前走,这边怕也是流民的必经之路。依臣看,皇上先折回河南,在济源或焦作等上两日,最为稳妥。”

——当然,这指的是粥还在粥桶里的时候。呈到碗里,碗浅粥少,大多是插不住竹签的。

说完他重重一叹:“真气人。山东山西两地的巡抚非要到河南迎驾,朕用得着他们迎?尤其是山西,闹着灾呢。”

是以在皇后的建议下,沈玄宁还是按照原来的打算叫上苏吟一道去了趟小街。

沈玄宁心里对她颇有点佩服,也就姑且搁下了她夸苏吟的事。

“一道去吧。”汤盈霜从妆台前站起身,“一会儿还得去向母后问安。”

苏吟转过头,田燕怡一福:“姐姐,仪妃娘娘那边出了些事。”

“呵。”太后轻笑,“看你一眼罢了,你心虚个什么劲。”

这大概是他们兄弟间仅剩的情分了。但现在拿出来跟苏吟说,好像也很毁心情。

沈玄宁微愣:“怎么了?”

他又笑了一声。

她虽不觉得自己若真进了后宫,他能待她好一辈子,但她相信此时此刻,他的感情是真的。

他还看到了她没做完的针线活儿,一看就是又在给他缝中衣。她的针线功夫可好了,但做这些实在劳心伤神,他总拦着她不想让她做,可她就是不肯听。

黎氏陷入了沉思。半晌,向余泠兰颔了颔首:“我知道了,多谢姑娘。”

贵女们都顺着太后的话应和,乍见皇上到了,众人齐齐离席见礼。

“也算是免去一场大祸了,奴婢好生松了口气。”她又道。

婉太妃方寸大乱:“你……”

两日后,太和殿上着早朝,沈玄宁在乾清宫中听汤述仁讲着朝堂学问,一名小宦官突然足下匆匆地入了殿。

袖口上绣了一圈祥云纹,是苏吟绣的。

她没主动说明来意,走了没几步,沈玄宗果然就沉不住气了:“有什么事么?”

太后点了点头:“你先前说,婉太妃和胡家走动过?如此,虽尚未查到她与崇王府也有联系,但崇王和胡家搭上是为什么,也不难猜了。”

楚霁只得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沈玄宁转身踱回御案,坦坦荡荡地又道:“将军自己想清楚。若将军真能承诺娶了她便可以一辈子都不纳妾,朕或许能替将军劝劝她。否则,便别再说了。”

苏吟眼睛红红的,跪坐在那儿,哽咽着把昨日在楚霁府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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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骁的次子饮了杯酒,半开玩笑地也说:“缘分这事可真是说不好。她今年也十四了,等乾清宫把大妹的事定下来,殿下便快去请旨吧,赶紧把她娶走,免得她在家里一味地缠着我们!”

沈玄宁一整日都心不在焉,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想便道:“除了胡家的女儿,都不错。”

他这会儿娶胡家的女儿做王妃,不是成心给皇兄添堵吗?

沈玄宁重重地仰面躺回了床上,继而便是长长地一声叹息。

“她是比皇帝小两岁的。起初旁人叫她大姑姑,她还不乐意呢。”太后斜眼笑睨苏吟,苏吟面上一红:“太后又拿这事笑话奴婢。”

他对这些无心追究,一直差人盯着,是因他觉得婉太妃迟早会搭上四弟,只不过一直也没查出端倪。

“那谁知道……”苏吟小声呢喃,一抬眼对上他的怒目,立时怂了,“奴婢知错。”

“皇上这几天不太想见我……”苏吟颔了颔首,“所以将军若要与皇上一道围猎,我就不去了。”

她不禁蹙了蹙眉:“我进。”

“威望还是不低的。”楚霁坦诚道,“毕竟能打胜仗。军队嘛,打了胜仗就都有赏钱,将士们凯旋之后也未必还会计较他先前那些事。臣只是觉得他那般行事或有后患,所以觉得皇上别把大权给他为好。”

楚霁赶忙抱拳:“大姑姑。”

三日后,在胡府的礼送到围场之前,凯旋的将领们就先一步到了围场。

她要是懒一点儿,今天他就带着她到附近的山林里玩去了,这里的景子在宫里可见不着,奈何他直到这个时辰在见到她。

“奴、奴婢自己掌嘴!奴婢自己掌嘴!”余泠兰吓得一把扑在冯深腿上,“公公,八十板子是要打死人的,奴婢自己掌嘴!”

他是不觉得以自己现下的身份,有什么人需要藏着掖着地跟他禀话。但问问也不要紧嘛,说几句话又不会掉块肉。

这么一算,倒确实是得这会儿就开始。皇后是要母仪天下的人,才貌品性都要紧,不是那么好挑的。

“……苏吟不知道?!”沈玄宗惊得出了声,然而皇帝竟用一种“她自然不知”的目光看着他。

“我本来也不是很想进殿。”田燕怡小声道,“都说御前规矩严,我有点害怕,觉得还是安稳点好。”

“朕这就让宫里都穿冬衣,你别再冻着了。”他眼也不抬地给她系好了带子,略作迟疑,又将手伸入斗篷,握住了她的胳膊,“你也别为朕忙,朕就随便在这儿坐一会儿,好不好?”

“我们不用开刃的剑。”沈玄宁反应极快,苏吟哑了一下,美眸抬起,又道:“这是您说的!若是打痛快了,也不许换剑,不然奴婢告诉太后去!”

城中景象晃晃悠悠地从眼前划过,苏吟满眼欣喜地看过一处处商铺,拽着冯深问:“你来这里逛过吗?”

沈玄宁倒先一步点了头:“这主意好,改天朕跟她一起去你那儿坐坐,她躲个清闲,朕躲一日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