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确是个执拗的孩子,不愿意面对我的任何老师,怕他身上的味道会暴露身份。

“唉……”我叹了口气,真心累,早该知道跟她说没用。

最先那个的尖酸的声音再次响起,毫不留情:“傻@#。”

以前我从没有过如此激烈的回家的,因为在学校有在学校的烦恼,在家有在家的烦恼,势均力敌的烦恼,让我变得很佛系。唯独绍飞来的那段时间,让我更加偏向喜欢呆在学校里。如今他走了,外加流言蜚语的压力,回家的诱惑,已经占领高地。

它们用极其嘲讽的语气不停地说着反问句和感叹句,中间叠加了各种脏话和恶毒的诅咒。

所有的同学里,只有周佳清和我打了招呼。她和我寒暄:“寒假集训你怎么没来?”又趴下来和我咬耳朵:“害得我和赵金月坐一桌,真受不了她那个样……”

还有五条消息,第一条:还有五分钟就十一点了,你赶紧来啊,打你电话怎么不接?不要迟到啊,不喜欢等人。

“啪”的一声,一个脆生生的耳光打下来。

我妈之前酸的不无道理,魏素萍的爸爸的确待业已久,家里的积蓄已经消耗殆尽,还欠下了不少贷款。

我没问,这样的时候是什么也不能问的。

当天晚上我就把我妈从学校带回来的报名表填好了,准备第二天去学校交到班主任手里,我是属于后来报名的,有很多同学在家长会上就已经报名了。

“李毅你怎么了?你不笑的时候虽然没有鱼尾纹,但是不如笑的时候好看。”

我讨厌灰色,但是我却不讨厌他。

“诶……”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还是要先发制人,拦住他,“别说我不孝顺!我妈的生日是中华民国成立的时间,我爸的生日是阴历3月初9,阳历4月28,井冈山会师的日子。”我猜这是绍飞的问题,因为每当粉丝把爱豆的生日背的滚瓜烂熟的时候,不混饭圈的都会拿“你爸妈的生日是什么,你知不知”之类的话作为说辞。

“k解得为50。”

的确,我在我们班树敌颇多,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女生,而且就是以赵金月为核心的一批人。我又跟她在一个宿舍,一个餐桌,就因为天天在一起吃,在一起睡,接触的多,发现的毛病自然也就多。

“你看,你看,就是那个女生。”我们班主任指着正巧飘过的我说,“别看小姑娘长得矮,撑起我们班半边天呢。学习好,人品好,又勤快,不跟别的女生一样整天就想着乱打扮……”

“唱歌好听,跳舞好看!”我说,“看了她们跳舞,我也想学来着呢。”

绍飞跟她分手了!

我翻译一遍:“我提高我的声音是为了让我自己的声音被听见。所以是heard。”

班主任犹豫着:“这个问题……”

我才意识到刚才那杯我好像少了什么步骤,就像考试的时候,在涂这一门答题卡考号的时候,老觉得上一门的好像没涂。

累归累,到了晚上一家人要是能在一起舒舒服服的在一起吹空调看电视的也是很好的,前提是不要涉及经济,教育,学业等敏感话题。

因为我们各方面都没什么交集,所以他来我们班的大半个月我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暑假作业?开玩笑,也就书面的还写一点,这种的无凭无据还会忘掉的东西,谁会背啊。

我是十分羡慕江雪的,不是外貌而是性格,我羡慕江雪的洒脱和无畏还有她真真正正的正义!

我并不觉得江雪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有失分寸,反而我羡慕她的落落大方。还有,她嘴角那两个让人感觉甜到发腻的梨涡。

我和她拖完地准备一起去教室的时候,她让我先走,说自己的饭卡落在床上了。

我出了宿舍,在楼道里碰上周佳清,周佳清是我唯一一个知心的朋友,我受的委屈也只敢和她发泄。

她跟我打招呼见我红着眼又问我:“怎么了?”

我跟流浪刚刚回家的猫见到主人一样,哇的一声哭出来:“赵金月……她用我的暖壶……不跟我说,还推我……我的暖壶碎了……”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了,一会还要去教室呢。”周佳清安慰我。

“她怎么这样,她要用为什么不跟我说……她做事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

“原则”是我仅剩的砝码。真可笑。

周佳清陪我走去教室,我在从宿舍到教室的路上擦干眼泪,恢复成一个正常人。我在酷热的五月,将一件厚热的伪装紧紧披在身上以掩盖累累的伤痕。这天早上恰好轮到我带领大家宣誓,我还可以声情并茂的念着宣誓稿:不负国家栽培,不负父母嘱托,不负恩师厚望,铭记肩负责任……

吃午饭的时候我去学校的超市买了一把新的暖壶,绿色的瓶身,上面有两朵淡白色的小花,在烈日的曝晒下奄奄一息。

我回宿舍的时候顺手打了水,慢吞吞的走着,我不知道回宿舍后该怎么面对赵金月和其他的舍友,还要和她们打招呼吗?还是什么都不说?

我到门口的时候,透过门上的玻璃只看见孙思玉坐在赵金月的床上吃着一包黄瓜味的乐事,她大声说:“我妈刚来给我送了好多零食,还煮了绿豆汤,你一会自己拿就行,都是同学别客气。”

卫生间里响起赵金月的声音:“就是嘛,都是同学,都是舍友,拿点东西怎么了,还用得着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