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还难受吗?爸给买了西瓜。”

尖酸的声音:“这他妈谁啊,走不走啊!”

我是个对于生存环境要求不高的人,这样的决定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比起换栋宿舍楼,我更想换个宿舍。

当时的我,还深深的沉侵在绍飞转学,我幻想的童话故事破灭的痛苦之中,可我不知道,事情,岂止是失去了童话故事那般的轻松。

那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寒假补习班还是暑假补习班,不管效率为一还是为零,最好还是要去的。因为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哪里,工作和学习除了是主业以外什么不是,而人际交往却是几乎是剩下的全部。

我想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过后,我觉得绍飞一定恨死我了。

没有多少痛觉的一个耳光,已经足够我慌神三四秒钟。记忆中,这是我第二次被打耳光,第一次是被初三的班主任打的,原因是做错了一道数学题。

这件事本就是我们家有错在先,我爸已经叫我小姑父停工,而且准备去跟对门的伯伯赔礼道歉了。我知道奶奶对门的伯伯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对我奶奶一向照顾。好好协商绝对可以解决。

……

“嗯,去上。”我不想去上,真的不想去上。

绍飞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色跟僵尸一样难看,仍旧巴巴的凑上来,夺走我手上的另一床被子:“那咱接着说寒假集训的事。”

他不光“官运亨通”,而且人脉也广,刚来半年,我们年级的男生不分班级,似乎跟他都有些来往,我感觉他还亦正亦邪的,有时候甚至很黑。可能是男生们私底下喜欢这样的外号,反正我一听见人家管他叫“绍哥”,我就想到社会上那些,左青龙右白虎的彪形大汉。

“天呐!原来历史还能这样学?”绍飞彻底对我五体投地,连连抱拳“不过对我不太实用,本来记个时间都费劲了,还要加上一个不认识的明星,更记不住了。”

“我!”绍飞举手。

这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最近我把大半精力都放在了学校北门那里,北门那边来了很多卖小吃的商贩,卖炸火腿,里脊肉饼,煎饼果子……各种各样,简直是个学校门口的大排档。早餐时间紧,没时间去,晚餐不吃,我就把午饭全部交付给那里。

十月份那次月考,绍飞考的一塌糊涂,绍妈妈来找过班主任了,他们深入的讨论过绍飞和钱雨菲早恋的事,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借了互助小组的东风,把我安排给了绍飞。

“咱们还是画三八线吧。”我又威胁他。

绍飞跟她分手了!

我差点脱口而出“语感”二字,其实我英语也不好,以前语法填空基本对半错,我也问过别人这种题该怎么拿高分,问再多的人,得到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语感”二字,所以一刚开始我特烦别人跟我说这两个字,不过,后来经过我的验证,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班主任微笑道:“你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吗?新同学成绩不太好,你愿不愿意帮助他啊?”

“天呐!你疯了吧!”小琪惊恐的看着我,然后眼睛瞄了瞄绍飞和钱雨菲那边,“是那一桌的。”

绍飞就不住宿。

我们学校实行跑操制度,效仿某个超牛学校的方块跑操模式,一日三操,早自习结束后,跑一次,上午第二三节之间的大课间,跑一次,下午二三节大课间,再跑一次。说实话,我对我高中干过的正经事,有印象的似乎只有念书和跑操了。

语文老师的嗓音尖锐又提神:“暑假作业背诵《出师表》,不知道大家背的怎么样,我先来检查检查。”

六月份的一个周六,下午上完课,我在床上躺尸,并且准备将这个姿势维持到明天早上。这时电话突然就响了,来电显示“江姐”,现在我亲切的称呼江雪为江姐,江雪则友好的叫我老李,我调侃她说,感觉我俩是抗日英雄。

文艺部的女部长率先提问:“这位同学,你觉得我们文艺部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等等,回来!”数学老师叫住我,冲我摆摆手,“坐下吧,腿还没好利索。”

我在一阵哄笑中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记得以前绍飞问我一道英语长难句句子结构的时候,原本对他夸下海口的我,当时真的抓了瞎,当时我也是这样毫无底气的说,不是很会。

绍飞当时直夸我厉害,他啧啧感叹,中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你这句话在委婉含蓄的表达了自己能力不足的同时还尽可能的保住了面子。啧啧啧,我分析的对不对?

我当时被他这句话笑得肚子直抽筋。

这样一无所知的感觉也曾有过,高中毕业证考试的时候,我拿到物理试卷看一道平抛运动的题,我除了知道它是平抛运动之外,别的一无所知,然后默写了一个加速度的公式。

当知道自己顺利通过考试的时候,我还当成笑话讲给别人听。

而如今,这样一无所知的感觉愈演愈烈,像是一个巨大的海浪像我席卷而来,避无可避……我再也笑不出来。

我已经错过了全市的一模和几次学校组织的模拟考,等我再参加二模的时候,成绩已经下滑到惨不忍睹的地步。刚考完试过周末,我给我妈打电话说,快高考了学校把周末取消了,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