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地主席啊,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撤了,我可是同学们投票选举的,他们这是违法。”可可一本正经。

夏闻天没附和可可,这个消息真是太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的江北大学,竟会生这样滑稽的事。

“这女人,她疯了。”朋友最后跟夏雨这么说。

孔庆云的确被双规了,这一次纪委按照相关程序,第一时间就将消息送达给夏雨。当时夏雨正跟大华实业老总潘进驹就残联办学的事做最后一次交涉,尽管潘进驹已明确表态,大华实业目前资金紧张,无力向残联提供资金支持,夏雨还是不死心,通过种种关系,硬将日理万机的潘进驹请到了自己办公室。洽谈很不成功,潘进驹进门便告艰难,说大华实业在香港上市遭遇了阻力,计划逼迫搁浅,眼下他们正在四处筹措资金,准备在新加坡上市。夏雨对大华实业在哪上市不感兴趣,她就惦着一件事,大华用来修紫珠院的几千万,能不能调剂出一二百万,让残联先把项目报批了?潘进驹哭丧着脸说:“我的夏处长,甭说一二百万,就是跟我要一二十万,现在也拿不出,我老潘现在都要让钱逼得卖裤子了。”

一句话,忽然让茶坊的空气重起来,黎江北握着孟臣罐,半天忘了放乌龙。玉书煨里水气袅袅,仿佛在提醒他,应该为女士烫热茅杯了。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吴含章老先生,想起跟他次数不多的几次叙谈,其中有一次,就是在这儿,不过不是这间包房,临窗另一间,他跟含章老人品了一下午乌龙,含章老人非常诚恳地请他到长江大学任职,兼职也行,出于种种考虑,黎江北终还是婉谢绝。时光一去不复返,含章老人留下他未竞的事业走了。如今,他惟一的女儿接过这面旗,黎江北真是不知道,这面旗到底能不能在江北这片土地上飘起来。

张朝阳提着裤子又往前跑了两步,刚瞅准一个好地儿,枪响了,枪响得那么快,那么没有选择。枪击穿了张朝阳,张朝阳一头栽地。等警察赶过去,他的血和小便混合在一起,渗开在大地上……

“不大可能吧,我跟她。接触很少。”

他的脸猛地红了。结巴道:“主席,这陶器……”

接下来是党校林教授,相比刘教授跟黎江北,林教授的政策水平要高,讲话原则性也强。他简单谈了三点,第一,调研要充分尊重江北高教事业的客观背景,江北地处改革前沿地带,经济展相对活跃,高教事业的步伐也比其它省份要快,步子一快,就有踩不实地地方,不能把它笼统地归结到问题中去。第二,既然是为两会做准备,就要多看正面,多总结正面的东西,正面的东西总是能鼓励人。第三,要把个案跟普遍事实区分开来,不能以点代面,犯是悲观主义的错误。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别有意味地扫了黎江北一眼,这一眼扫的,黎江北脸上火辣辣的。

他安慰了几句周健行,鼓励他拿出勇气来,面对这难以面对的问题。起身告辞时,周健行忽然说:“黎教授,我怀疑江大有人动机不纯,故意制造事端。”

“你把它怎么了?”黎江北紧问一句。

关于孔庆云收受贿赂的事,已在江北大学传得沸沸扬扬,没办法,如今的大学早已不是学术净地,社会上有的,大学里全有,尽管上面一再要求,不能乱议论乱评说,但又怎能挡住那么多好事的嘴呢?黎江北每天待在办公室,都能听到来自不同方面的小道消息,有些消息夸张得很。说孔庆云不仅大肆敛财,还玩女人。江北大学外语系有位英籍女教师,人长得不错,按国人的审美标准,她很性感,爆乳美臀,夸张得很。孔庆云对这位外籍女教授印象不错,来往也密切,这些天,关于庆云跟这位玛莎副教授的绯闻传得满校园都是,就连他的几个助手,时不时也要议论一下。

是不是我的神经绷得过紧,太急于把问题摆出来?还是会议召开之前,高层统一了调子?黎江北反省着,疑惑着,反把盛安仍后面讲出的话给漏听了。

调研组第一次会议在金江宾馆召开。会议由政协主席冯培明主持,算是把欢迎会和见面会放在了一起。黎江北现,冯培明的脸色较两天前差了许多,眼圈有点黑肿,一向梳得很光亮的头破天荒地带给人乱的感觉。坐在他身边的,就是调研组组长盛安仍。盛安仍表严肃,这张脸留给黎江北的印象,总是那么严肃。盛安仍是九三学社中央副主席,作为九三学社中央委员,黎江北对这位中央副主席印象深刻,他是一个作风严谨敢于较真善于较真的人,这一点,黎江北很是钦佩。不过盛安仍这次来,黎江北感觉有些奇怪,按说那天路上受阻,盛安仍就该有所行动,两天过去了,盛安仍却一直保持着沉默。有消息说,两天里他见了三个人,省委彬来书记,政协主席冯培明,还有老领导夏闻天。据说三个人当中,他跟夏闻天谈的时间最长,约见地点居然就在夏闻天家里。

“暂时还说不准,就看今天晚上能不能度过去。”医生撂下话走了,黎江北怔怔地站在医生办公室,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盛安仍一听他也用这种口气,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不过脸上没流露出来。他用比刚才更加温和的口气说:“今天这趟课,上得好,上得生动。走,带我去见见那位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