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北没再接话,他的心比周正群好不到哪去,这些年,黎江北经历过不少拦车堵车的事,自己下基层调研时,也被围堵过。这种现象令他心痛,有些事应该在正常渠道内解决,但又解决不了,非要采取过激手段。久而久之,便助长了一种风气,好像只有闹,只有不停地上访,才能引起高层重视。

周正群说得对,越是想知道真相的人,真相就越不可能让他靠近。那很危险!“你无法抵达真相,因为你的思维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坚持要按规则按事物的本真面目出牌。可有些事,不能这样出牌。”

吴潇潇是父亲去世之前来到国内的,之前她在吴氏企业香港公司担任董事长,父亲去世后,她正式接手长江大学。当时,长江大学几近陷入瘫痪状态,这位三十六岁的女人硬是靠坚韧的毅力和几位老教授的鼎力相助,将长江大学最为艰难的那段时光顶了过去。但是那段时光,也给这位年轻而富有才华地女士心里留下了阴影。一开始,吴潇潇想通过法律途径,追究江北商学院的违约责任,不久她便放弃了这一念头,眼下她正在四处奔走,渴望寻求社会各界的帮助,以稳妥的方式解决跟江北商学院的纠纷,为长江大学赢得一线生机。

“对,是这个大华实业,我在省委工作时,视察过这家企业,办得不错,最近听说也干起房地产来了。当年他们潘老总当选全省劳模,还是我给戴的花呢。”夏闻天谈兴很高,只要一提往事,他地谈兴一准会高,这也是老人们共有的一个特点吧,很可爱。

“你说什么?”周正群猛地弹起身子。字画,孟荷竟然提到字画!

食堂后面是偌大的体育场,食堂吃饭却要像百货商场一样乘坐滑梯,这样的建设,的确有意思。

连着查看了十多间公寓,顺便检查了部分配套设施,周正群说:“大家肚子都饿了,先去食堂吧。”

周正群一眼望见的,不是电梯,不是装修豪华甚至称得上奢侈的墙面或屋顶,而是一块伤疤!

一想这人,周正群的脸又阴了。

闸北教育新村呈现在眼前。

会议开了将近四个小时,会议结束后,周正群提出,全体与会人员乘车去闸北新村,到现场看一看。这是事先没有安排的,李希民征求意见,要不要吃过午饭再去?周正群道:“工地上就有,跟他们一块吃。”

恰在这时,夏可可和周健行来了,一看主席和副主席驾到,姓王的男生顿觉腰杆子硬了,头一昂,正要冲强中行说什么,夏可可的声音先响了起来:“谁让你们起哄的,回去!”

“什么事?”他问路平。

“不可能!”路平坚决地说。

周正群忽地放下脸,他敢断定,孟荷一定是背着他,四处乱打听消息。从孔庆云出事那天,周正群就再三提醒孟荷,孔庆云跟别人不一样,这次一定要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不该打听的绝不能打听。

一听是去医院,周正群没再细问,耿立娟的况他知道一些,都是孟荷平日说的。他现在顾不上什么耿立娟,必须尽快想办法,把眼前这棘手的事处理妥当。

周正群赶忙解释:“彬来书记,这都是误传,最近实在是工作忙。”

“不好!”黎江北猛地放下刚刚抓起的杯子,为了这个所谓的“高教一号案”,已有不少人找他,劝他撤回的有,劝他修改的有,威胁他的,也有。想不到,今天楚玉良也给他扣大帽子。他太清楚这些人的意思了,他们不就是怕他讲真话讲实话吗,不就是怕他把不该讲的讲出去吗,不就是怕他把隐在高教改革后面的黑幕掀开吗?

“没人逼你出成绩,能多掌握实,就是成绩。不过,一定要注意身体,要是累垮了,我可不答应。”楚玉良说。

“怎么,他……”

正犯着难,放在另一边的手机叫响了,黎江北拿起手机,一看正好是周正群打来的,当下兴奋地说:“我在家,有什么事吗?”

黎江北继续垂着头,在笔记本上唰唰唰写着什么,仿佛,他对夏闻天的到场浑然不觉。

黎江北脸上的笑陡然而逝,这四个字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兴许他还能想得少点。周正群用这四个字答复他,问题怕是……

“背景?你指的哪方面?”

周正群想了一会,道:“你先回去吧,信我等会看。”

饭桌上气氛沉闷,夏闻天不希望这样,他是个很看重家庭气氛的人,不管生什么事,一家人吃饭一定要有吃饭的气氛。然而今天他也为难了,可可的脸一变沉,这个家的轻松就不见了。夏闻天后悔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他的原意并非如此,他真是不想让她们母女有什么负担,尤其可可。

可可没被他逗笑,周健行好失望,也感觉滑稽,自己啥时候在女孩子面前变得这样傻冒了?

“这事先放一放,等我跟周健行碰过头再说。”

“如果有可能,请您替我们长江大学的师生声张正义。”

“陆玉同学,只要是正义,就会有人声张。”黎江北坚定地说。

“可是……正义声张起来很难。”陆玉说这话的时候,脸更红了,看得出,她是一个不善表达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