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北看着舒伯杨的脸,沉默了好长一阵,才道:“好吧,谈工作吧。”

“黎教授,现在江大乱哄哄的,都在看校长的笑声,我都不知道该去找谁。”陈小染哭丧着脸,这些天,他在江大格外孤独,看见谁都觉得是在嘲笑他。陈小染毕业于华东师大,后来考取江北大学教育学系研究生,也是黎江北的弟子。黎江北原来想将他留到自己手下,给自己当助手,不料孔庆云看中了他,楞是将他调到校办,孔庆云竞选校长成功,陈小染也前进一步,他现在是校办教育科长,兼校长秘书。孔庆云一出事,他的日子当然不会好过。

“妈,你帮我打听打听,至少也该让我知道,我们校长犯了啥事儿,严重不严重?”

秘书一听她答应借钱,高兴地嗯了一声,孟荷这才想,一定是秘书添油加醋,怕她不同意借钱给耿立娟。

没有答案,生活兴许永远没有答案。

可可没搭理他,样子冷冷的,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招贴画,想找个地方挂起来。周健行忙说:“我来。”说着抢过招贴画,四下环视了一眼:“贴这儿怎么样?”

会议开了两个半小时,期间周正群离开过会场,庄绪东也出去了一次。周健行现,今天来的领导,除了父亲跟庄绪东外,其他人脸上,都有一股掩不住的喜色,甭看他们一个个表沉重。

“人质不敢,他们一定会向你请愿的。”小苏解释道。

雨越下越大,甲板上已无法站人,黎江北的衬衫已淋透,阵阵寒意袭向他。他不甘心地朝对面的山峦望了望,重重叠叠的山峦,被雾遮得严严实实。助手小苏也是一身湿,见黎江北走下甲板,小心翼翼道:“教授,换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说什么?”

“不说这事,伯杨,在我家里可不能犯戒。”夏闻天从舒伯杨脸上,已经意识到什么。舒伯杨能来,就证明问题还不是太严重,要不然,怕是连舒伯杨,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公开上他的门。他心里一亮,怪自己刚才太荒唐,差点就犯了大戒。

“不会的,可可,妈坚信不会。”夏雨尽管表现得很坚强,搂着可可的手却止不住微微抖,其实另一个心里,她又在问自己:“你真的能坚信?”

相比校方网站,论坛里说话帖就随便得多。“可可西立”是江北大学最负盛名的学生论坛,人气也很旺,因为它旗帜鲜明地高举了“思想”这面旗帜,引得其他院校的学子们也跑这里来抢沙,高峰时会员多达一万余人。平时这论坛都是最前卫最具思想者说话交流的地儿,争论起问题来,火药味也十分的浓。前一阵子,围绕着江北大学校长人选,学子们在这里各抒己见,争论的火药味绝不比组织部门的争论弱。后来可可搞了项民意测验,表决结果是孔庆云以8分的高分雄踞十余位候选人之。当时她还跟父亲说:“你抢走了我百分之八十二点三的人气,看来你当选是众望所归啊。”

书房里,夏闻天跟女儿夏雨的谈话更为艰难。饭店包厢看见刘名俭的那一刻,夏闻天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不祥的兆头:女婿孔庆云犯了戒!

“雨儿,你坐下。”夏闻天止住女儿,继续跟刘名俭说:“今天是我夏闻天的七十二大寿,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等,容我一家人把这顿便饭吃完。”

四个人谁也没说话,他们想必不知道,副省长周正群会在这里。正在难堪间,又进来两位。一位是省纪委副书记刘名俭,一位,就是在大厅里看到的庄绪东。

说着话,菜已端了上来。夏闻天原为江北省委副书记,后来又担任江北省政协主席。三年前他从位子上退下来,中央原本想调他到北京,在全国政协再干几年,夏闻天婉谢绝,说自己老了,老了就该退下来,让年轻同志去干。退下来的夏闻天也没闲着,他现在兼着江北省老年大学的校长,江北省老年书法家协会名誉会长,还在女儿的一再要求下,担任了江北省残疾人联合会的顾问,可谓身兼多职,按可可的话说,他比位子上时更忙,更有价值了。

可可停下脚步,扭头一看是曹媛媛,外语系三年级的学生,人称系花。刚刚结束的学生会竞选中,曹媛媛击败十多位美女帅哥,成为学生会新一届网络部部长。

“找我有事?”可可问。

曹媛媛紧赶几步,来到可可面前,抿一下脸上的雨水,悄声道:“请愿书我打印好了,啥时去找强部长?”

强部长就是那位总也不讨可可和周健行他们喜欢的宣传部长,在江大,校办网站还有几个论坛归校方宣传部管。

“什么请愿书,你咋说话的?”可可忽然阴下脸,审问似地质问曹媛媛。曹媛媛吐了下舌头,一双杏眼扑闪了几下,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把你的批评给忘了,应该叫报告。”

可可没有心跟曹媛媛说笑,其实在私下,她也管这些东西叫请愿书。但她现在是学生会主席,说话办事得讲原则。

“这事先放一放,等我跟周健行碰过头再说。”

“你们两个还要碰头啊?”曹媛媛故作惊讶道,她的脸上染满坏笑,说出的话更是不怀好意。

可可没理她,她知道曹媛媛对周健行有意思,所以拼命往学生会挤,一半目的,就是为了周健行。可可还听说,曹媛媛为追求周健行,有过两天不吃饭的伟大纪录,她还一夜间在自己的博客上贴出十二诗,都是写给周健行的,听说写得很肉麻,可惜周健行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