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爸在杜瑾涛七岁那年死于一场意外,那意外纯属无妄之灾。当年杜妈跟杜爸一起去接杜瑾涛放学,好端端的碰到有人跳楼,当时谁都没注意八层高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正在那儿积蓄跳下去的勇气。也是巧了,跳楼的人本身就有点精神上的问题,一阵好一阵坏,他坐在那儿坐着坐着就清醒过来,然后看见自己脚底下悬空的高度,立时吓的往回爬,这一爬就把台子上邻居种的一盆君子兰给拉了下去。正好掉到杜爸的头上,没能等到1的车来,年仅七岁的杜瑾涛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

"都到门口了你不进去?"蒋澜欣不意外,要是杜瑾涛没任何意见的陪她来吃这顿饭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接着,就听见有人站了起来。

组员想了半天:"杜姐…杜姐真美!"

杜瑾涛毫不意外,但心底有股邪气顶着,就想跟蒋澜欣抬杠:"为什么?"

杜瑾涛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又给于冉拨过去。

前面铺垫的太过充足,杜瑾涛在蒋澜欣手下,没能挺过几秒就缴械投降,整个人挂在蒋澜欣身上,连哭的力气都没了。蒋澜欣一双手在她身上轻摸慢捏,舒缓她高亢的情绪跟神经。

杜瑾涛:"……"

就拿她跟于冉经常分享的某些电影资料来说,总不能守着蒋澜欣跟于冉白豁:"哎,我跟你讲,前两天我找了个好片子,要不要传一份给你?很带劲哦~"就算蒋澜欣肯听她也没那个脸去讲啊。要是蒋澜欣真在一旁听着,指不定就会拉着她回家,笑眯眯地说:"有多带劲?不如我们回去试试?"

杜瑾涛闭眼叹气:"你能不能消停了?"

结果,约会变成了逛市。

蒋澜欣用手梳着还没干透的头,笑着:"觉得你主动要求洗碗的样子特别乖巧。"

蒋澜欣淡淡的说:"居然有老鼠。"

杜瑾涛心里一抽,僵硬的转过头:"我…喝醉的时候…做了什么?"虽然她对于自己的酒品很放心,但难保没有意外的时候。

"身无四两肉的好干什么,能比的上我?"

蒋澜欣的神情突然滞了一下,令杜瑾涛觉得像是眼花了一样,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到一条裂缝,那后面掩藏的慌乱一瞬而过,再看时,她眼皮一垂一抬又是那感情不明了清晰的一张脸。

杜瑾涛揪着披肩:"我能不能换一身?穿这样上班太隆重了!"

听见浴室离哗啦啦的水声,跟杜瑾涛含糊不清的咒骂声,蒋澜欣才笑着去把被杜瑾涛睡成狗窝的沙整理好。

"食不言寝不语。"蒋澜欣夹了一个茄盒放在杜瑾涛的饭碗里,上次杜瑾涛对这道菜青眼有加她记在心里,来前特地让老板娘再做了一次。一般,私房菜馆是不接受点餐的,蒋澜欣特地多加了一半儿的价钱老板才同意。杜瑾涛垂眼吃茄盒,蒋澜欣又补充了一句:"不是特别合适不要紧,一般合适就行。如果真不行,那这世间怨偶已经不少,不差你我这一对。"

"糟糕!八点四十了!"杜瑾涛看了眼时间差点蹦起来。

八点五十八,蒋澜欣放开她,开了车锁,按着她充血晶亮的嘴唇:"这下是真的要迟到了。"杜瑾涛嗷了一嗓子,没工夫去追究这个吻,飞快的跳下车,一路跑进电梯里。打上卡的时候正好九点,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穆总监看了她一眼:"真会卡点。"

蒋澜欣看她气的脸都红了,笑道:"真生气了?"把她的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拉着继续走:"这酒吧那天我头一次来,没想到就碰见了你。我还真没见过哪个病人跟你似的,刚拔了牙又是麻辣烫又是啤酒的。我觉得你挺逗的,一戳就急,跟兔子似的。"

俩人之所以这么热衷来这间酒吧,主要还是出于一种八卦跟不甘落后的心态。尤其热衷于讨论昨天早上刚从谁家被窝里爬出来的谁,晚上又坐上了谁的大腿。顺便的感叹一下自己的市场价值越来越小,同龄人要么找着差不多的伴儿了,要么金盆洗手结婚生子去了。

蒋澜欣看见杜瑾涛不清不愿的走过来,笑道:"忘东西了?"那神情,那语气在杜瑾涛眼里就是明知故问,赤 裸裸的嘲笑。

杜瑾涛又问:“那你为什么对我特别关照?”

尽管杜瑾涛昨天早早的回了家,可早上醒来之后脸还是肿成了个烧饼,还是面烧饼。她对着镜子戳了戳高高肿起的腮帮子,欲哭无泪:"自作孽啊你!"

蒋医生果然是骗人的。

蒋医生把无影灯一关,对着杜瑾涛说:"先吃点儿消炎药,消肿后再来。

后来的后来两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好一阵坏一阵,不过坏的时间是好的时间的几倍。直到这一次,杜瑾涛出差回来正巧看见傅葳跟另一个人滚床单的过程。傅葳外面有女人杜瑾涛是知道的,傅葳的外面有很多个女人杜瑾涛也是知道的。但是,她忍受不了傅葳带着别的女人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作她和傅葳做的事情。

"没啊。"于冉不知道在吃什么,说话含含糊糊的,"我直接没敢回家,这几天一直住mtel19,一晚上18,疼死姐了。早知道那晚先从曲静钱包里拿上个千八百的再走,这次真是亏大了。"

"呦呦呦!虚伪!"杜瑾涛钻进火车站外停靠的出租车里,说了蒋澜欣小区的地址继续埋汰于冉:"不吹牛逼能死吗你?!"顺便把零钱准备好,在包里翻钥匙。

"呦呦呦!你不虚伪!"于冉反唇相讥:"某人不是做梦都想坐营运主管吗?怎么没去啊?还不是舍不得人蒋医生,死不承认的是谁来着?"

"那是因为她舍不得我,不让我去!"

"不吹牛逼能死吗你?!"于冉哼哼着:"你老说人蒋医生强势霸道,你敢摸摸你的心窝子,究竟是她不让你后退还是你压根儿就没真的想退过。嗯?"

"诶?!"

"诶什么诶?!"

"我把钥匙落在我妈那里了!"杜瑾涛拍着脑门儿,直叫惨。

"少打岔!蒋医生不在家吗?!"于冉单纯认为杜瑾涛只是在转移话题。

"不是在不在家的问题,我公司里所有的钥匙都在上面啊!"

杜瑾涛挂了于冉的电话,打给杜妈,果然找到她的钥匙掉在床头柜的夹缝里,联系了蒋澜欣来小区门口接应她的炖菜跟咸菜,又给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麻烦人家买票。

在车上老远的看见蒋澜欣穿着一身正装,灰色西装裤子,灰色衬衣,扣子系到顶端,外罩一件藏蓝色的风衣。想说不过来接个咸菜不至于吧,话说回来,她觉得蒋澜欣真是适合正装打扮,看着有点儿禁欲感,让人想入非非。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蒋澜欣藏在风衣里的细腰,人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还不等她说话直接叮嘱司机去火车站,度快一点儿。

"你干嘛啊你?!怎么上车了啊,咸菜怎么办啊?!"等车都开出五百米远了,杜瑾涛才乍然回神蹦出一连串儿的问句。

车已然出蒋澜欣所能承受的范围了,白着一张脸咬紧牙关,握着车门上的把手关节凸起,目不转睛的盯着路况没有多余的精力回答杜瑾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