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瑞年不认识她们,未免好奇,“六妹妹,七妹妹,这两位好似跟含山郡主特别要好。”谢流年笑着摇摇头,表示“不认识,不了解”。谢锦年举止矜持,慢慢看过去一眼,说道:“韩国公府的两位小姐,吴萱,吴芃。吴萱和含山郡主是姨表姐妹,吴芃是吴萱的堂妹。”吴萱是韩国公府世子吴玉品的长女,吴芃是韩国公府二爷吴玉吉的长女。

皇帝慈爱的笑笑,“朕疼爱阿嶷,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故此,不忍误她。”正因为真心喜欢,真心疼爱,所以不会把她嫁给你。明知道你母亲另有心思,还硬把阿嶷嫁过来,却又何苦。

谢四爷慢悠悠吩咐,“小七,去太太处请了安,早些安置。”折腾了小半天,你还不累么?谢流年轻盈的曲了曲膝,“遵命,父亲大人。”说完,带上鹿鸣、之苹,扬长而去。

“不想!”谢流年认真的点头附合,“见了他,心里毛。”放眼望去,南宁侯府要害处皆有锦衣卫看守。看看这架势,谁想穿过一队队的禁卫军、太监,去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跟他又不熟,见他干嘛。

谢流年冲他乖巧的笑笑,“哥哥,千金散尽还复来!”钱是流动的好不好,要储存,也要消费,也要投资。总不能一味的存钱呀,那不是成了守财奴么。谢流年想到这儿,不厚道的乐了,她想到了某人笔下的阿马贡,某人笔下的葛朗台。

张屷回到南宁侯府,果然去求沈迈,“阿爷您舞剑给我看罢,我悟悟书法。”沈迈乐呵呵答应了,“我孙子真有出息!”看看我家小阿屷,学个书法而己,多么的用心!傅深也在,凑热闹,“乖孙子,外公刀法卓绝,你也能悟出来!”舞刀也蛮有趣,比舞剑还好看!

张屷会意的点点头,“小师妹,你说的对。”还是快做功课罢,否则无法交差。两人回到墨耕堂,只见谢四爷手中捧着一盏香茗,意态闲适的坐在桌案旁。桌案上,摆着他俩今日的功课。

张屷嘟囔道:“没累着。”只是没功夫玩耍。谢世叔可真坏,小不点儿是姑娘家,做什么看的她这么紧?姑娘家读书不过是消遣,又不考状元。

谢流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举起荷包,很是伤感,“钱啊钱,你们可以见熟人去了。”那暗格之中,全是你们的老弟兄,老熟人,今晚你们可以团聚了。唉,一包又一包的银钱离我而去,回到了老地方。

丁喆是个识实务的人,朗声笑道:“谢侍讲教训的是,职责所在,今夜自当入宫当值。”坐拥红粉佳人什么的,就不敢想了。还是老老实实莫惹事端为好。

“把二丫头拘到眼皮下底下,早日给她寻个妥当婆家,早日嫁出去。”大太太想起谢老太太的交待,头皮一阵阵麻。敢情老太太是觉察到了什么,才会留下谢绮年?也怪自己大意,谢家这深宅大院中,竟还是让她跑了。

三太太走后,谢绮年很是愣了一会儿神。他还没来谢府拜访,他还没来提亲,他还在等什么呢?不是说,荀氏身体弱的很,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定海侯府这种藏污纳秽的地方。”谢流年摇头不解,“二姐姐看着挺精明的,可惜是这眼神儿。”谢绮年不知怎么想的,一心想嫁入公侯伯府。真要嫁您倒可也挑个家风清白的,定海侯府那份黑暗,那份乱,凑什么热闹呀。他们家有的是钱,男子向来是三妻四妾,风流不羁。嫁给丁家的男人,往后要对付多少美妾美妓美婢。

静孝真人细细想了一想,怦然心动,“阿德,你是说……?”如果徐皇后费尽百宝想册立徐抒为太子妃,甚至于,如果小九自己开口救娶徐抒!才被立为太子便想违背皇帝的意愿,和皇帝唱对台戏,这样的太子,这样的皇后,能讨得了好去?若是皇帝和小九之间为此生出嫌隙,阿德便大有可为了。

大太太素知三房的习性,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最是难打交道。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能拿他们怎么办呢?只能尽力提携。老太爷尚在,嘴上虽不说,心里怎能不牵挂三爷一家。

四太太到底是出了嫁的女儿,再怎么惦记亲娘,也不能日日在病蹋前侍疾。她在谢家有公婆丈夫要服侍,有两子一女要照管,□乏术。

跟着看热闹的女客很是不少。这会子不少人抿嘴笑,看看,明打明的,有人要推这谢家七姑娘入水,结果推错人了,推了个南宁侯府的小丫头!虽然谢探花和谢七姑娘口中唯唯诺诺,可是长眼的人都看见了,人家谢七姑娘从从容容、清清爽爽的,哪有落水的样子?饶是如此,当着长辈的面也绝不说一个“不”字,任由韩老太太一再训斥,真真有涵养。谢探花倒也罢了,向来萧萧肃肃,名士风流,难为谢七姑娘小小年纪,也有如此雅量。家学渊源,真是家学渊源。谢家子弟,衣冠磊落;谢家女儿,也是闺英闱秀,不可小觑。

谢四爷倚在蹋上,闲闲说道:“小七,挑一本书。”还是让她读书学道理吧,说旁的没用。明知自己若开口教训“不能拿别的人钱物”,小七准会振振有辞,“我赢的!”自己若说赌博不对,她肯定迫不及待的伸手,“紫檀木盒还我!”还有盒子里的庄票。

“紫藤花洗干净了,可以蒸着吃,有一股清香。”

锦年、柏年和表姐妹们在一旁玩耍,四太太陪母亲、嫂嫂说些家常闲话。“阿鸾也快及笄了呢,一转眼,都是大姑娘了。”四太太笑道。韩大太太的嫡长女,小名阿鸾。

“五小姐,有这份心便好。”萧姨娘蹲□子,劝谢瑞年,“往后莫再捎了,真的。”会被人看不起的,会被人说“眼皮子浅,连块点心也看到眼里”。

小樱千恩万谢的磕了头,退了出去。何离低声说道:“这可怜孩子,她也是没法子了。”费嬷嬷的儿子费大海看上了小樱,想娶她。费嬷嬷已求过四太太,小樱不过是一个卖死契的丫头,四太太哪会放在心上,随口答应了。费大海虽是奴才出身,却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又好打人,小樱宁死也不愿嫁他。

哺时,谢寿恋恋不舍的起身告辞,“真不想走,还是家里好。”做姑奶奶多娇贵,全家人都让着宠着。做人儿媳么,那可是个苦差使。

郁妍凑趣,跟谢老太太撒着娇,“外祖母偏心!只有秦表姐和江表姐讨您喜欢不成!”小嘴撅的,能栓只小毛驴。把谢老太太乐坏了,“哪能没我妍儿的?”从腕上取下一个碧绿通透的老坑玻璃种满绿手镯,亲手替外孙女戴上。

“用!”张屷想了想,下了决心,“大哥二哥会不会飞檐走壁?你们穿上夜行衣,替我去谢府打个人。”小不点儿不快活,是因为她娘亲被人欺负了。四太太几回作都是因为被人挑唆,就是她的陪房费嬷嬷。

四太太絮絮说着儿女琐事,“小柏儿如今会走会说,愈来愈顽皮,愈来愈让人操心。锦儿最乖巧省事,延儿一心一意读书上进,整日挂住课业……”

两人正说话间,管事嬷嬷陪笑来回,“三爷,三太太,正房收拾好了,二小姐、七小爷的住处,也收拾好了。”虽不能说是尽善尽美,却也差强人意。

南宁侯府。“阿屷啊,你好好的读书写字罢。”傅深看着外孙子,一脸同情,“小不点儿的爹爹、哥哥都斯文,你没学问怎么能成。”

妈妈不向着自己,爸爸一脸监工相,在旁虎视眈眈的看着。谢流年夸张的叹了口气,双脚平放,肩平,含胸,头部微弯,悬腕,继续练字。

一行人进了仪门,被请入侧殿歇息。当值大太监恭身陪笑,“皇上在处置政务。”勤政殿大门关着,这时候,任是谁来了,也不敢放进去。

晚上何离不放她出去睡,把她抱到大床上。谢四爷看着满脸陪笑的小女儿,慢吞吞交代,“若肚子不舒服了,定要告诉我。”谢流年乖巧可爱的点头答应,然后一晚上都安安静静的,半分没折腾人。

酒菜满满摆了一桌子。谢流年乐开了花,真丰盛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感觉!“请,请!”自己笑咪咪的也动了筷子。做人嘛,要多多的请客吃饭,尤其是吃好饭。

当晚,回到谢宅后,谢流年坚持要睡大床,坚持要睡在谢四爷跟何离中间,还坚持着深更半夜不睡觉。把何离闹的没法子,把谢四爷恨的牙痒痒。

韩老太爷说出一番话,好悬没把她鼻子气歪了,“来京城做甚?太康放着两位老亲家,难不成阿凝不用服侍公婆了?夫婿在外做官,做妻子的在老家服侍公婆方是正理。”年轻的都来了京城,让那两个年老的在家中孤零零渡日?于心何忍。

其实谢流年一向对粉色敬谢不敏。不过上回在南宁侯府睡了回法式大圆床,带回了不少前世的回忆。比如,粉色“那是英国皇太后穿的颜色,我们哪有资格那般与世无争。”于是想穿粉色了。何离自然依着她,“好好好,粉色。”一口气替她新制了七八件粉色衫裙。

“小不点儿,这是只白孔雀。”张屷做主人很有耐心,“羽毛没有杂色,全身洁白无瑕,小不点儿你看,它的眼睛是淡红色,有不有趣?”谢流年连连点头。真有趣,这白孔雀就像身着白衣的妙龄少女在翩翩起舞,非常美丽。

“大公子行事做派比寻常大人还稳健,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谢四爷微微一笑,“不过是玩心突起,也想到园中试试这烧烤。”我倒不是不放心,只是也想玩玩。

“小七今儿玩的高不高兴啊。”回到谢宅,何离抱着谢流年,温柔问道。大姑奶奶本就跟四爷不亲近,婆家人又多,我们小七有没有不自在?

马车缓缓驶到了鸣玉坊。谢家祖宅是一幢五进宅院,很幽静,谢流年不经意抬头,看见一株柿子树上挂着累累果实。“每日一苹果,不如每日一柿子”,谢流年看着色泽鲜艳诱人的柿子,心绪莫名愉悦。

谢延年、谢锦年对岳泽、岳澄恋恋不舍,“舍不得表哥走。”岳泽微笑道:“这有什么,姨母已是多年没有归宁,也该回趟京城。等表弟表妹回了外祖父家,咱们再聚。”岳澄也在旁点头,“是啊,到时表哥做主人,带你们玩遍京城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