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侯府大小姐颇受圣宠,频频入宫,常在勤政殿玩耍。曾有传言,圣上意欲立她为九皇子妃。九皇子也待她极为亲善,听说,九皇子待张大小姐,比待自己的亲表妹,徐家大小姐徐抒还要好。

一个给了谢瑞年,一个给了谢流年,温和说道:“拿去玩罢。”把风筝放飞到蓝天、白云里,让其随风飘曳,那自然是其乐无穷,两个小女孩儿定会喜欢。趁她们还小,好好玩罢。待到长大成人嫁为人妇,夙兴夜寐,克勤克俭,再想这般自在玩耍,哪里能够。

谢四爷跟何离互相看看,各自无奈。有个弟弟或妹妹怎么不好了,小七会是这般模样。倒好似有个弟弟或妹妹,会妨碍到她似的。

谢四爷跟何离看着小凳子上的宝贝女儿,眼中全是笑意。小七一向便是如此,可爱时极可爱,懂事时极懂事,可笑时也极可笑。这不,小辫子又翘起来了。

大太太本是一脸温和宠溺的笑容看着爱女,闻言沉吟片刻,“你四叔,五弟六弟,小七,凡衣堂鞋袜、笔墨纸砚诸事皆是这何姨娘料理,你看她可曾出过差错?”

门外响起脚步声。“放心吧,令妹丢不了的。”是丫丫的声音。张屷身手敏捷轻轻跃至床沿,慕莲蹲下身子替他着了靴子。等谢延年、谢棠年、丫丫等人进屋时,张屷已下了床,气定神闲立在门口。

“没有游水。”张屷含糊说了一句,埋头继续吃早饭。“那头怎么会湿?”解语还想再问什么,只见他一脸严肃的抬起头,“娘亲,食不语。”我正吃饭呢,不许问我。

谢四爷轻轻一笑,伸出白玉般的双手端起桌案上的莲叶鱼纹细瓷茶盏,缓缓拨动茶叶。茶水氤氲的热气中,他原本精致绝伦的面容泛着迷人的胭脂色,越显得秀逸出尘。

“不巧,她这两日身子不爽快,在床上躺着呢。”谢四爷淡淡说道。谢老太太皱皱眉,她身子骨也太不结实了。这样的哪能派她出门,若她在路上病了,是她服侍玉郎,还是玉郎服侍她?

笑的何离放下手中针线,轻手轻脚走过来,在旁边探究的看着。小七这是怎么了,看她这幅小模样,分明是有求于人,又苦无良策。

张屷盯着她的小脸,叫什么好呢?她的眉毛很好看,眉如远山,我叫乃山,她叫远山?不对,女孩儿叫远山不好听。“有了!”张屷来了灵感,“小不点儿,我送你表字,单名一个黛字。黛眉的黛。”

这小子比他爹会说话。谢四爷淡淡看了张屷一眼,张屷红着小脸双手捧出一封书信,“烦请世叔转交。”什么转交,我要替她念,替她回信,她还板起小脸跟我生气!谢四爷接过书信,跟张雱拱手作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调皮,该打!”谢四爷轻轻捉住何离的双手,将她带入怀中,“阿离,你胆子越大了。”敢调戏男人。这还得了,要好好教训。

谢绮年柔声劝慰三太太几句,“您歇会子午觉,可好?”哄着三太太睡下了。每日,只有三太太歇息的辰光,谢绮年可以松口气,到华年处坐坐,说会子闲话。

沈忱不必说了,那是沈迈倾注毕生精力打造的沈家功夫传人。岳池外表斯文秀气,但到动起手来,却是稳、狠、准、快,跟他祖父靖宁侯岳培一个模子。

至于三太太抱怨三爷的话,谢老太太更不管了。一个女人小时靠父母,长大嫁人后靠丈夫,若丈夫实在靠不住还有子女。三太太有子有女的,她若明智,自然知道日子该怎么过。

有这么个爹,自己长大后是不是也会练出一手好书法,也有一肚子学问?才女谢流年!谢流年想到美好的未来,仰起脸自顾自傻笑了好一阵。

“……实在可怜见的,一个正经小姐整日不是被打,便是被罚,动不动不给饭吃。这还罢了,每逢三爷宿去别处,便拿着四小姐撒气,又掐又咬,诸般虐待……”口中骂的还不堪,好似是谢丰年抢了她男人。

当然那天张雱一家并没有走,是又过了大半个月才走的。他们一家起程上路的时候,冰雪已经消融,天气已经转暖,柳树上已长出了小嫩芽。

“四丫头手真巧。”二太太、四太太频频点头。她二人都是识货的,谢丰年小小年纪有这一手女工,甚是难得。谢丰年从小很少被人夸,小脸涨得通红,身子发抖。过后她细细做了几个荷包,亲手绣上折枝花卉,谢家女眷每人送了一个。

“无忌若喜欢小七,不妨认做干女儿。”谢四爷大度说道。小七又肯让他抱又肯让他喂的,也是有缘份,那便叫他一声“义父”好了。

童嬷嬷抱着谢流年,脸色发白,颤不成声,“青天白日的,明火执仗打劫!”这三太太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顺从听话跟着她们走万万不可。自己当然问心无愧,当然清清白白。可是后宅之中,哪里是你清清白白便会平安无事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两名粗壮婆子手舀绳索眼露凶光,自己若跟着去了,只怕凶多吉少,有去无回。

“绮儿,娘该怎么办?”三太太拉着谢绮年掉眼泪,“你爹临走前说过,让我务必好生照看陆姨娘。”从前也有几回姨娘落胎的,可从前在任上能往那些狐媚子身上推,如今在谢府没人好赖呀。

她小时候过的日子多苦啊。谢流年大为同情,乖巧的依偎在她怀里,伸出小胳膊拍拍她,以示安慰,“好了,好了。”苦难的岁月已经过去,往后什么都会好的。

两人拥在一处看了会儿景色,心中温馨静谧。“这样闲下来真好。”张雱抱怨道:“从前在京中忙得像头牛。”做什么都督,还不如做盗匪自在。

西跨院,谢流年美滋滋吃了一小碗长笀面,一岁了,我一岁了!她还记得前世的谚语“岁半,端碗吃饭”,再过几个月就能自己吃饭不必再让人喂食,多么美好的事。

何离只有低头认错,一句话不敢辩白。

再说了,二太太家的华年跟自家绮年一年出生,小了两个月而已。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要说婆家,要置嫁妆,二太太妆奁也不丰厚,我不信她心中不急!我不信她不想给闺女攒私房!

“阿爹就是阿爹,有眼光!”解语笑咪咪夸奖,张雱跟着附合。沈迈得意的不行,我家阿雱夸我了呢,晚上多吃了半碗饭。

“这还不算什么。”四太太索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大堂姐说,她那小叔子是有生父、义父,弟妹却是有生父、继父。”张雱之妻安氏,生父六安侯傅深,继父原文渊阁大学士安瓒。

“盗亦有道!”虞县令讲至此,击节叹息。他为人精明强干,和座师严阁老、其余留在京中的同年书信往来甚密,京中之事所知甚详。自然知道这东昌侯沈迈功劳虽大,出身却委实有些提不起,是以这些年来连昔日泽山兄弟都少联络,极是安分守已。

三房却是提不起。三爷这小县令官不大,事情烦杂,兼且颇多内宠,后宅乱纷纷十分不堪。三太太镇日不是跟丈夫争吵,便是跟妾侍淘气,绮年在家中总是不能安生,无限烦恼。

三太太跟绮年说笑几句,晚上胡乱洗漱后草草睡下。只觉孤衾冷枕,十分难耐,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次日清晨早早的起床梳洗了,带着绮年、丰年到谢老太太处请安。二太太带着华年也早到了,四太太是单身一人。

谢老太太变了脸色。“妾侍姨娘,做正房太太的打也好,骂也罢,都不相干。这生了孩子、养着孩子的姨娘,可不能由着人作践!”姨娘不值什么,谢家的孩子可宝贝着呢。

见谢延年犹有不甘之色,四太太微笑道:“你六弟自有老太爷、老太太管教,延儿只用功读书便好。”从前想想何姨娘生有棠哥儿总是不高兴的,如今看来倒是好事,幸亏有棠哥儿养在老太太跟前儿,延儿才能跟着自己。

谢流年满心不服气不甘心的睡着了。她很不想睡,很想撵走突如其来的侵入者,可是人吃饱了就犯困,况且夜深了,况且被温柔的拍着哄着,渐渐的眼皮不听话,合上了,睡着了。

谢流年一觉睡醒,听到身边两个女子在说话。

其实四太太哪里在意谢流年是奶娘喂养,还是何离喂养,不过是怕人言可畏,怕谢老太太责怪。“苛待庶女,连个奶娘也不给”“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凡事都不上心。”

四爷后院有两位姨娘,都是自小服侍他的丫头,生儿育女后抬做姨娘的。想到这两位,四太太讥讽的笑笑。袁昭,何离,还真是好名字。

“人家的孩子都有名车接送,龙龙没有。人家的孩子才上小学,出国留学的学费都准备出来了……”谢母忍不住一提再提。

元旦大朝会上,大皇子和九皇子形容很是亲密,皇帝微笑称赞,“兄友弟恭,极好。”大皇子毕恭毕敬的道谢,笑的很温文。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昨晚写到仙鹤生病的,后来想想,改到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