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谢四爷声音淡淡的。何离放下针线走过来,很有些自责,“怪我不小心。”这么大的人还会扎到手。谢四爷没说话,张开嘴擒住了有血滴的拇指。

谢四爷无语。过了两日,给两个小女儿都添了几名相貌清秀可人的大丫头、小丫头。这些丫头都通文墨,时常给两位小姐读读书、弹弹琴。便是陪两位小姐玩耍,也比寻常丫头有趣些。

沈迈定要一起去,“你去打仗,阿爹在家里可呆不住。”让老子离开我家阿雱,不干!沈忱和岳池也凑热闹,“安南还从未去过,想必很有趣。”那样子哪像在谈打仗,简直是假日远足。

三太太想了想,自己往后公婆丈夫都靠不上了,只有靠这一子一女。之年由谢老太爷亲自教养,吃不了亏。倒是绮年,还是要自己这亲娘操心。是了,为了绮年能攀门好亲事,也要装个大度贤惠样子出来。

何离坐在一旁埋头做针线,跟没听见似的,也不帮忙。谢四爷倚在炕上,安逸闲适,神态自若,不理不睬。谢流年叉着小蛮腰生了会儿气,看看何离,看看谢四爷,改了策略,“爹爹。”凑到谢四爷跟前,甜甜笑着,甜甜叫着“爹爹。”

“老太太!”谢绮年跪坐在地上,怀中揽着年幼的谢之年,身边躺着昏厥的谢丰年,泪流满面,形状凄惨,“我们姐弟三人思念母亲,尚求老太太怜悯!”此情此景,哪怕只是为了名声,哪怕只是为了不被族人、世人指责“苛待庶房”,谢老太太也会同意把人接回来的。

“不对!”谢流年得意的摇头,“不对!”不是十颗。张雱挠挠头,“伯伯猜错了?”怎么小不点儿跟自己这四个孩子不一样呢。

谢绮年紧紧抱着还不到三岁的弟弟谢之年,躲在黑暗中偷偷哭泣。娘亲她脾气那么急,这个样子回了娘家,日子可怎么过!外祖父外祖母都去世了,大舅二舅倒是疼她,可两位舅母都被她得罪过,都不待见她,会不会给她脸色看?

鱼泥,蕃蜀鱼糊,猪肝红根菜粥,苹果雪泥瘦肉汤,骨头红枣汤,小馄饨,小包子,小饺子,软软的一小碗御田梗米饭,南瓜泥,谢流年的午餐很丰富。

怀秀面带犹豫,“太太?”那童嬷嬷可是口口声声说了,是老太太派她来的!若真是不顾颜面动了手,待老太太回府如何交待?

里间,何离一边解开衣服做出个喂奶的样子,一边秘密跟童嬷嬷低声说着话。童嬷嬷侧耳倾听,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

这夜谢老太太兴致甚好,看戏吃酒行酒令,一直到漏下四鼓众人才散了。回到萱晖堂,知道棠哥儿已睡下,谢老太太亲身过去看了眼,方才安眠。

存单要给我!谢流年发不出这几个音,咕噜了几句。谢四爷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何离微笑点头,“好了,你放心,等存好了,庄票让你保管。”

岳池拉拉沈忱,“打牌。”甭在这儿没眼色了。话说爹娘恩爱是好事,可若是爹娘太恩爱了,做儿子的真是备受冷落啊。

到了十一月二十九这天,谢流年过一岁生日。小孩子过生日当然不能大操大办,怕折笀、折福,不过是何离亲手做了一碗长笀面而已。谢四爷命仆从抬了一箩筐铜钱出去,散给路过的穷人。

接下来卓大夫去看了陆姨娘。“怀着孩子,还不知道保养自个身子!”卓大夫暗暗抱怨。诊了脉,舀出两枚丸药命丫头给陆姨娘服下。

“玉郎的女儿,资质自然不凡。”何离温柔笑笑,看向谢四爷的目光里满是依赖和崇拜。

“兔园?”阿屷看着大门上两个大字,觉着奇怪,这是养兔子的地方么?他见过的庭园多了,“园”字是认不错的,“兔”字他也认识,跟丫丫一起养过小白兔。

“甚好,到时咱们一起做东。”谢四爷虽是襟怀冲淡,不喜官场,不热衷名利,却喜结交不俗之人。当下两人说定了这件事。

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闲来无事在此饮酒,恰巧遇上这桩事体,他出手了。

“女儿冷眼看着,祖母为人虽慈爱,却是个爱清净的。”等到三太太收了眼泪,谢绮年慢慢劝着“孝顺孝顺,顺方为孝。祖母既不喜人打扰,咱们往后只早晚请安即可。”跟二房似的,对老太太敬而远之,反倒大家平安无事。

三太太跟随丈夫在任上时,每日跟妾室姨娘淘气,一天一天过的飞快。如今赌气回到谢府,没有那帮狐媚子在眼前晃悠了,却又觉寂寞无比,度日如年。

小柳哭哭啼啼走了。表姐真狠心,我家姨娘真是没人管没人问呀,四爷向来不理会病人的,四房中但凡生了病的丫头全要移出去,待好了方许回府。他只管给请大夫,给大夫厚厚的赏金,四太太连请大夫的事都不管!

四太太恭敬应了,告退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难怪,老太太一向看庶出的二爷、三爷不顺眼,连带着也不喜欢他们的妻子儿女,二房三房要提前回谢府,自是令人不悦。

谢四爷默默看了她一眼,举起双手击了两下掌,院门外两个小童儿应声而入,推进来一个小巧精致、四周带有栏杆的木床。

“我们”?袁昭变了脸色,冷笑几声,待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和何离两人资历相当,她比何离美貌动人。当年两人差不多同时怀了身孕,抬了姨娘,何离顺顺当当生下棠哥儿,她却是五个多月时不小心流产了,之后,再没怀上。

谢流年已经很饿了,迫切的啃啊啃啊,锲而不舍的啃了好半天,终于喝到新生中第一口奶。一点儿也不好喝!谢流年心中叫着,口中贪婪的大口大口吞咽着。没法子,饿呀。人是铁,饭是钢。

二爷倒还罢了,虽薪俸微薄,家中只有二爷、二太太夫妻二人,三少爷其年、四少爷养年,三小姐华年,并无姨娘妾侍,子女全是嫡出,家中人口便简单许多。且素来简朴,只养着六名丫头四名小厮,除公中例行花销之外,从没开口要过多余的银钱。

“女儿,你哥是男孩儿,谁家娶媳妇不得要房子、要财礼?你从小就懂事,让着点儿你哥,啊?”谢母这么说了,谢流年也没有异议,点头答应了。

解语心中微晒,这里还坐着三位未出阁少女,问这个不觉得唐突么?“犬子自幼练习沈家功夫,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亲的。”解语微笑说道。既然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亲,那么早定下来做什么,不必。

三太太微微失望。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亲,那即便是要定亲,女孩儿也要小上三两岁方可。同岁的如何使得,世上罕有二十岁的新娘。可惜了,可惜了,年龄不对啊。

谢绮年、谢华年乖巧,耳中听得三太太提及亲事,二人都低下头陪丫丫翻着花绳,装作没听见。谢丰年独自坐在一旁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张屷坐在官帽椅上闷,“怎么没有看见小不点儿?”了一会儿闷,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家娘亲,小眼神中满是委屈。

“府上还有两位年幼的小姐,可能请出来见见?”到底是亲娘,解语没有让他失望,笑盈盈对着四太太提出,要见见六小姐、七小姐。

“小女年纪尚小,过于顽劣。”四太太提及爱女,神色温柔,嘴角有一丝醉人笑意,“连行礼还不周全,您别见笑。”谦逊两句,命人“请六小姐、七小姐过来”。

丫丫灵巧翻着花绳,听见“请七小姐过来”,冲张屷眨了眨眼睛。小哥哥,小不点儿要来了呢。上回见面小不点儿还只有一岁多,现下快三岁了,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张屷坐直身子,屏住了呼吸。

大红撒花门帘挑起,乳母抱了位三岁左右的小姑娘走进来。小姑娘梳着可爱的双丫髻,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眉宇间有几分英气。

“锦儿,过来拜见夫人。”四太太怜爱看着谢锦年,温言吩咐。谢锦年很听话的下了地,很听话的对解语行了礼,奶声奶气问好。

“令爱真讨人喜欢。”解语拉过谢锦年,笑盈盈夸奖,“明媚爽朗,看的人心里热乎乎的。”送了两串珍珠做见面礼,晶莹透彻,圆润柔美。

大红撒花门帘再次掀起,还是乳母打扮的妇人抱着一位三岁左右的小姑娘。这小姑娘也是梳着双丫髻,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神情有些调皮。

小不点儿!张屷溜下椅子,咚咚咚跑了过去。谢流年睁大眼睛看看他,张屷!他怎么来了?他到了太康么,怎么没听爹爹说起过?

解语看着乳母怀中的小不点儿和站在地上的幼子两两相望,心中颇觉好笑。会记得么?上回见面时她还很小。

“小七,过来拜见夫人。”四太太温和说道。她心中和二太太三太太一样有些奇怪,怎么这位南宁侯府最小的公子会突然下了椅子,跑到门口?

乳母放下谢流年。谢流年冲张屷扮了个鬼脸,算是打招呼,然后规规矩矩向厅中诸人行礼问好。虽然行礼歪歪扭扭的,不过礼数还算周到。

解语送了她一块玉佩做见面礼,谢流年收下玉佩,冲解语甜甜一笑。眼前这位美貌阿姨抱过自己,吻过自己,还亲手给自己做过美味可口的幼儿餐。

见过礼,大人们坐在一处谈笑风生,小孩在一旁玩耍。张屷牵着谢流年的小手,走到角落里,寻了两个小凳子,一人一个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不够肥,我很惭愧。

主要是开头改了又改,写了几个场景出来,都觉的不合理。目前这个,是我觉着还可以接受的。

留言很踊跃,我应该双更的,不过今天实在写太慢了,抱歉。

明天一定双更,好不好?原谅我。

另外,谢谢Aileen扔了一颗地雷pd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所有支持正版阅读的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