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姨娘谢过何姨娘好几回,何姨娘不受她的。何姨娘说,不过是小丫头年纪小没遇过事,慌了手脚病急乱投医罢了。恰好七小姐那晚闹肚子,赶上了,不值什么。”

何离皱皱眉头。依理说,这事原该三太太管。若三太太理论不过来,该是管事婆子们出面。这会子一个小丫头过来说,算是怎么回事呢。

指的很准,雅量第六的“雅量”。

“能。”解语笑咪咪答应,“再往前不远,便是太康了。到了太康咱们便歇下,开了春儿再动身。”天渐渐冷了,应该冬眠。

这下子可好,徐皇后不只死了弟弟,还没了爵位,更没了颜面。不知徐皇后情何以堪?虞县令和谢四爷会心的一笑,各自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后宫原本倒还平静。历代后妃大多是低品级小官吏之女,甚至是清白平民之女,是以外戚后族只享有爵位虚衔,并不领实差。后妃没有娘家做靠山,也只能在后宫中安分守已渡日。

一个小丫头端了茶上来,三太太端起茶杯略尝了一口,劈头盖脸砸了过去,厉声喝骂,“我把你这眼里没主子的东西!这是哪年的陈茶,没滋没味的,敢来应付我!”一股邪火上来,拨下头上的金钗朝小丫头乱戳,小丫头吓的哭着求饶,“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像我家四丫头那样,才是庶女该有的样子。你家那七丫头,太好命了些。”亲娘养着,锦衣玉食,老太太还指派一个老成嬷嬷,这庶女的日子也太好过了,真是没天理。

春寒料峭之时,袁姨娘在院子里吹了冷风,撑不住病倒了。丫头小柳胆子小,哭着去寻了谢四爷,急急请来大夫瞧病、抓药,好一通折腾。

“家中有这般贤惠的太太,再娶二房作甚。”谢四爷眼神迷离,“还有阿昭,风华绝代的大美人,有你们,我还求什么。”于愿足矣,于愿足矣。

“玉郎,我快活死了!”晚上谢四爷过来了,何离扑到他怀里叫道。谢四爷无语看看她,眼睛亮晶晶,脸蛋红扑扑,这见了棠哥儿可真是不一样呢。

谢四爷也扭头看着床上的女儿,“哼”一声,“这会子她倒安生了。昨夜又哭又闹的,老太太被她气坏了,一夜无眠。”如今她小,且不理会,待长大了,定要补上一顿好打。

何离红着脸点头。谢四爷在她脸上轻轻啄了啄,两人头并头看了会儿小女婴,“真好看”“这会子好容易她睡着了,方才哭的好不委屈,心疼死人了”。

“这笔炭火账算错了,回去重算!”四太太做了个手势,她身边的大丫头怀柔清清脆脆说道。那来报账的媳妇子满脸通红,慌忙捡了账单子行礼退下了。

谢母猜疑问道:“女儿,真要卖房子?”这是帝都位于东三环的房子,环境优美,周围有学校、医院、卖场、公园,真是太方便了。这样的房子如果卖掉,凭谢家的力量是再也买不回来了。

这亭子是园中最高处,站在亭中赏梅,别有一番风味。逸园种着几百树红梅,梅树上都挂着羊角灯,这时节将灯全部磊磊落落点将起来,就好似一颗颗明珠在照耀,掩映得那些梅花枝干越发横斜可爱。

两人拥在一处看了会儿景色,心中温馨静谧。“这样闲下来真好。”张雱抱怨道:“从前在京中忙得像头牛。”做什么都督,还不如做盗匪自在。

解语仰起脸,在他下颏轻轻一吻,“无忌,难为你了。”他从前是多么肆意妄为的男子,身为靖宁侯亲生子却流浪江湖,劫富济贫。成亲生子后这般规规矩矩的,很累吧?

谢四爷回府后,玉泉水、珍珠泉水全孝敬了谢老太爷、谢老太太,“知道您二老好这口。”谢老太爷、谢老太太眉开眼笑的,看看我玉郎多孝顺!

自然会提到这般难得的泉水自哪儿得的。“逸园?”谢老太爷沉吟片刻,他自然知道逸园住的是沈迈、张雱一家,也知道张雱是四太太堂姐的小叔子。

只不过这小叔子从未认祖归宗,后来还给沈迈做了义子,受封为东昌侯府世子。他和靖宁侯府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如果张雱是正经靖宁侯府子弟,依礼节早该到谢府拜访。可他身份究竟是有些尴尬,是以只投过名贴,并不曾上门。

可惜啊,可惜。

一进了腊月,日子过的飞快。从喝腊八粥开始,年味儿一日浓似一日。治办年货,清扫房舍,收拾供器,请神主,供遗真影像,谢府上上下下均是忙忙碌碌。

小孩子当然不用干活儿,所以谢流年是很舒服的。她每天只要练习走路,学说话,玩两个时辰,吃五六顿饭,睡两个觉,洗一次澡……谢流年仔细数一数,觉得自己还是很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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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谢四爷这样的闲人都要忙着祭祖拜神过节诸事,跟他比起来,自己还是闲的呀。谢流年坐在炕上玩着洋娃娃,看着何离埋头为自己缝制过年的新衣,很知足。

年关一日日近了,学堂里放了学,谢延年、谢棠年像飞出牢笼的小鸟,在后花园里跑来跑去玩耍。玩累了也到祖父祖母处撒娇,或是逗弄谢锦年、谢流年两个小妹妹。

谢锦年一岁半多,谢流年比她小几个月,个头自然小一点儿。谢延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决定挑小一点儿的抱。“小七过来,哥哥抱!”

那是我妹妹!谢棠年心里极不情愿,也冲谢流年张开手臂,“小七过来,哥哥抱!”正在萱晖堂中迈着小短腿兴致勃勃走来走去的谢流年停下来,看看谢延年,看看谢棠年。

谢老太爷、谢老太太都笑吟吟的,小七会怎么做?

谢流年先冲谢延年笑笑,又冲谢棠年笑笑,笑的很乖巧。然后一只小手臂冲谢延年伸过去,“的的,啊啊。”示意谢延年拉着她。

又冲谢棠年也伸出一只小手臂,“的的,啊啊。”一边一个,拉着我走吧。本姑娘走路走上瘾了,不想让人抱。

谢延年和谢棠年果然一边一个拉着她,在屋中走来走去,转了几个圈儿。

小七真有办法!谢老太爷、老太太都笑弯了眼睛。

谢锦年一人落了单,不满的大叫,“的的!”她的口齿也还不清晰。

谢延年忙冲她伸出一只手,把她也拉了过来,四人并成一排。

谢流年走着走着,仰头望天呵呵傻笑起来,真逗!大概是傻笑会传染,谢锦年也跟着傻笑,谢延年和谢棠年口中说着,“你们两个小丫头傻不傻呀”,却也是喜笑颜开的。

忙碌了一天的谢四爷、四太太进到萱晖堂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四个孩子在地下笑闹成一片,两位老人坐在上面乐呵呵看着,笑成了一朵花。

年前已经是这么乐和,过年的时候自然更欢快。腊月二十九,谢府全部换上崭新的对联、门神、新油了桃符,气象万千,焕然一新。

除夕夜,从大门开始直至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都挂着朱红灯笼,犹如两条金龙一般。“好太!好太!”谢流年站在地上拍手,好壮观的景象啊。

谢棠年蹲在她身前,一脸无奈,“小七,你什么时候才能说个整话啊。”明明是“好看”,为什么她一定要说成“好太”。

你倒是长大了几岁,很好玩么?光是日日要上学就够烦的了。谢流年白了他一眼,继续欣赏夜景。

除夕夜,谢流年在隆隆的鞭炮声中甜甜睡着了。明天是新年哎,又长大一岁,可以穿新衣戴新帽,还可以收压岁钱!想到已n年没见过压岁钱了,谢流年睡梦中流了口水。

第二天谢流年早早的被抱了起床,晕晕乎乎被嬷嬷抱在怀里拜来拜去,“真累啊,做小孩子过年也这么累。”谢流年有点想抱怨。不过回到西跨院,数着一个又一个金锞子银锞子,谢流年又觉得“付出总有收获”,大体上来说,还是值得的。

这个梅花式的好看,海棠式的也好看,还有这个如意样式的,也很好看呢。谢流年带着无限的情意把金锞子银锞子摸了又摸,这可都是一般等价物!

她对金银的这种偏爱很快被谢四爷发现了。“小七?”谢四爷不大能相信似的。小七生的这般粉粉嫩嫩,性子也灵透的很,她连《世说》也能听懂,竟会爱上“阿堵物”?

“小七恨不得抱着这些睡觉。”何离也是不解,“玉郎,她是怎么了?”自己算是穷苦人家出身了,可也没像小七这么爱钱啊。

谢四爷回去问了四太太,“延儿和锦儿爱不爱金子银子?”四太太笑笑,“跟玉郎一样,正眼都不看一看。”视金钱如粪土。

谢四爷又去问了谢老太太,“棠儿爱不爱金子银子?”谢老太太正歪在炕上看小丫头们斗牌,随口说道:“我们棠哥儿可是好孩子,才不爱那些俗物。”

敢情就小七一个人爱钱。

谢四爷回到西跨院,命何离把金锞子银锞子全部收走,“放好,莫给小七看到。”边说边想着,不如给阿离这儿放几样前朝古董,好生熏陶熏陶。

女孩儿家有铜臭气,如何使得。

何离硬着头皮去没收金锞子银锞子,柔声哄女儿,“乖啊,先给你放起来。”好好给你放着,将来一个也不少的还给你。

谢流年本是坐着数钱的,一下子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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