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把我的“健美操”练了练,实在不行还能跟敌人过几招。

“唉,”老头颓然,有气无力地说,“现在老喽,不中用喽!这不今年我离休下来百无聊赖,只好又干起我的老本行,我开了个个体照像馆,继续挥挥余热。”

班长很潇洒地一拨弦道:“我弹得就那么难听么?赵凝你倒是说说,我练琴练了这么久了,到底有进步没有?”

吴佳老炫耀说她会跳迪斯科,就是“大猩猩抽筋”那一种,说得班里同学直恐怖。这回她不愿排“洗衣舞”,我想她一定是想“抽筋”了。军校女生凤毛麟角,我们就好比大蛋糕上那颗耀眼的红樱桃。男生说我们是“点缀”不过我们自己可从来就拿自己当“正规军”看待。

“好啦好啦,我不怪你们。”土豆班长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去却格外真诚:“说起来,还是你们帮了我。要没你们,不挨这个处分,我也体会不到期望落空的滋味,只会想自己的苦处,这饭也不会烧得比以前好。人啊,自己不遭点罪怎么能学会体谅别人、帮助别人?”土豆班长的话让我们又内疚又感动。

土豆班长是炊事班的头儿,一张扁脸总是凶巴巴地对着我们学员,做的菜除了土豆还是土豆,偶尔吃次鸡,却尽是骨头。所以我们全叫他“土豆班长”。

我拿着织了半截的黑毛背心在他身上比比划划地说:“怎么还差这么多?”

善良的爱人,我眼中的侣。

结果第二天王林忽然告诉我说,他的好友祝洋,正在急着等钱上“美院”进修班。祝洋从小爱画,却没有正式学历。如果这几千元钱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那我们宁愿不结婚也要帮他的。

王林王锋一面千辛万苦在地球上把波黑找到,一面哀叹世风日下,女人造反。“我目前的江山还比较稳固,你老兄的那位是个作家”,王锋一指王林的鼻子尖儿,“写的有几个好人啊?指不定哪天就把你那位才女给拐跑了。她要是一高兴跑到撒哈拉去流浪也说不准,台湾有个写书的女人不就是那样疯疯颠颠的吗?”

“怎么,你打算休妻么?”

王林每次看到我把家具东挪西搬,总是嫌烦,请他帮一下手比请国王还难。他常常是回家进口一边换鞋一边对着我改头换面的“新家”出感叹:“赵凝,要不是你坐在里边,我还以为走错门了呢!”

不等攒够买皮大衣的钱,天就开始下起雪来。我们围着火锅涮羊肉,想起夏天的时候瞎子给我们算命,说王林是个“部长命”,我们哈哈大笑。我把那本存折扔给王林,那上面只剩下一个零头了,大概够买那件皮大衣的几个扣吧?

瞎子就说得好像人事部门派来的人,语气相当肯定。“帅小伙”忽然之间又走了“官运”,能不乐嘛,当下从怀中掏出十元新钞一张,一碰“嘎哒嘎哒”响,遂双手递上,以示敬意。

我把手从他滚烫的手心里抽出来,告诉他这双手真应干点什么。实际上,手也是我唯一“讨”反吃的家伙,我是靠写字赚钱过日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谋生手段,每个年轻人都有无数种选择。重要的不是看哪种方式挣钱最多,而是看哪种方式对自己来说乐。

王林爱上我的时候,我们一无所有。双手插在口袋里,吹吹口哨唱唱歌,倒也自得其乐。后来我们有了一间屋,我把它漆成淡淡的粉红色,又配了浅粉的一张床垫和一些浅粉家具。王林说一进这屋我怎么就犯困呢?书也看不进去了,别是得了“粉色综合症”吧?我说得了,才不是呢,因为没有音乐,所以人就没精神。王林说这好办,把我那台“一掌乐”抬来不就得了?我连忙冲他抱拳一笑,说:“谢天谢地,你还是饶了我吧!”

王燕说:“早就让我给打走了。我说交给我吧,反正我要到他家去吃肉的。”说着就找了个最好的座位在门厅里坐下来。腿上铺了块餐巾等着我去上菜。王林在我的通讯录上哗啦哗啦地翻,指着一个叫什么雄的人急急地问我:“这个行吗?”“什么行吗?”“介绍给王燕做男朋友呀?”“可这人是个女的。”“老天,你怎么不多交几个男的笔友呢!”“交多了不是怕你有意见嘛!”

居家过日子,来之不易,人人都应该珍惜每一天。

我正懒懒地坐在座位上喝雪碧,有位英俊小伙目光坚定地向我走来。他,身材很高,举止很帅,身上有一种压倒一切的男人气概。在一支西班牙探戈舞曲里,他毅然决然伸出手臂请:“——”

我和“舞伴”开始双入双出,成为“紫水晶”最引人注目的一对儿。“舞伴”带舞,总有那么一种深款款的风度。并且,他从不请别的女孩跳舞。

我很使劲地点了点头。金麒说:“赵凝你使我想起我妹妹来。”

“有人让我去打工呢,”我坐诗人对面,一本正经地同他商量,“那人说他一月给我两千。”

房间里空荡荡的,四壁响着他的回声。我拥紧棉被,感到冷得厉害。云霄不说话的时候我可以听到雪花轻轻落在窗台上的声音,那只是一刹那,紧接着收音机里响起了木吉它的声音,有个男声,声音微哑,唱起了一苜歌《雪花》,那歌是云霄送给一个叫玫玫的女孩子的。玫玫刚才拨通了音乐台的电话,玫玫听到云霄的声音,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不要这把有麻子的,我要那种又大皮又好看的!”

大伟说:“嫁给我吧,我要让你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青青她老公远在澳洲,我们只是逢场作戏……”电话里传来许的声音,“水沁,你听我跟你解释,其实我心里真正喜欢的是你……”

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这些,许觉得有些难堪,一整天绪不高,中午吃饭的时候连头都不抬一下。傍晩下班的时候,许悄悄把我叫过来说:“水沁,这两张画送给你吧,在这些人里就你心眼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