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倒美,不是真换,是换汤不换药。”我竭力给这个没有想象力的人解释着,“就是让你的妻子今天扮成海盗,明天扮成女奴,后天……”丈夫已经不见了,剩我一个人对着那本书咯咯地笑,想想自己每天穿一身黄不溜秋的军服在丈夫眼前晃来晃去,还不让人厌死啊。好在我跟他“官儿”一般大,扛一样的肩章戴一样的领花,不然见了面还得报告敬礼什么的,多麻烦呀。

“侣饭”自然是没得吃了,天天在家里吃我煮的蹩脚菜。我能把鸡鸭里肉全煮成一个味,炒白菜时不放盐也是常事。天下有好多“才女”都是左手拿饭勺右手拿笔的。她们不坦率地说,哼,写作算什么,生活中的“红樱桃”罢了,给先生煮饭才是正事呢。好像她们的才华只用了一点点,就有了今天这样高的成就了,可见她们多聪明。而我却不行,笨笨的一个人,一篇小稿子要写到深夜,煮饭之事自然马马虎虎,得过且过。

痴心地去爱一个人,痴心地去爱文学,我想做的,只是这两件事。每天晩上,洗完了袜子写完了文章,伸出十指想一想,我总算对得起这双漂亮的手了。

我和林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放他进来参观我们的“杰作”。财大气粗的大宝却说:“赵小姐就听这音响啊?到我那儿看看‘健伍’去!”

就在王燕王锋准备去“紫竹院街道”办理离婚手续的那个正午,我收到了一个淡蓝色的信封。来不及拆开来看,便急急地问王燕:“好好的,怎么就离了呢?”“好听的都说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现在见了面跟仇人似的,没劲透了!”

“他说‘赵凝我的袜子呢?’”

“二奶奶!二奶奶!我给你送饺子来了!”我用力拍着她家的,边拍边喊。她家小阿姨来开门的时候,面色灰白,说二奶奶已经送医院抢救去了。我说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她说唉,人老了嘛。

“别不好意思承认。”

“现在不用你陪我跳舞啦!”回到家我向王林庄严宣布,“我有舞伴了,跳得可棒呢。”

“那年夏令营分手后,我一直都处于疯狂创作的状态,我拼命地写,到处投稿,想早点拿出成绩来去见我心目中好美的一个女孩。可是我失败了,稿子石沉大海,得不到一点回音,以致于后来影响了我的高考成绩,我没能考上大学。母亲当年为我出书欠了债,磨粗了双手到现在还没能还上。现在我已经决定放弃文学这门‘贵族职业’,我得去干粗活儿了,我得挣钱养活我自己,养活我妈。”

这两代人对文学始终如一的痴,真让我不知说句什么才好。那年我只有1岁,从来没有写过东西,竟不知写作是一顶如此迷人的事业,值得两代人付出全部的心血和努力。

佐罗笑笑地站在我面前,双手抱肩。“你看看你这样穿戴有多危险,以后最好裙子短一点。”

我也拥被而坐。屋中没有炉火,暖气也已经不热了。床头的一盏小灯已被我调至最暗,若有若无的一片鬼火。我凝视着收音机上那一点点上下跳动的亮光,凝视着只有声音没有形体的魂儿。

大伟的婚礼我没去,据说是很热闹的。眨眼睛的圣诞树已经不见了,我也不再是个小女孩了。

我的眼泪滚出来,大伟伸手去抹,用嘴舔了舔说:“是甜的。”

第二天我就生病了,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心里烦得不得了。墙上挂着许的画,那画在昨天夜里也同样淋了雨,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我仍把它们视为珍宝,因为那是许画的,背面还写有一行小字:“水沁,我的心。”

许并不善,倒是颇有几分幽默调,他会把吃的东西摆成很精美的孔雀开屛形状,然后让我们先吃孔雀的“下半身”,他自己盯着孔雀的羽毛迟迟不肯下筷子。

“小费,小费,我听见风筝在天上飞。”

红茹轻易地得到了小费的电话号码,过后一想可能是“计”,就故意一直不打电话给他,终于有一天晩上,红茹拨通那个号码,说想他了。

“我女朋友为我自杀了,她叫小兰。”这样惊心动魄的开场白,让我倒吸一口凉气。阿龙说,好女孩,你别怕,我不会让你也陷进去的。我听后直后悔为什么要跟这样可怕的一个人讲话,但烛火一明一暗地映在那个人的脸上,那张脸极富魅力。就在那一刹那,就是让我再做一次小兰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