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夏天的时候我俩一起手拉手走过街口,到对面小馆子里去喝啤酒,那调已经好久没有了。都是这个该死的存折害的呀,眼晴亮晶晶地去问王林:“今晩我们出去吃晚饭好不好?”

幸福的男人身边总是有女人围绕着,老的去了,来了新的。我成了一名“志愿洗袜子者”。我写不写文章对丈夫来说并不重要,就是我一个字不写他也照样有能力养活我。而我洗不洗袜子对他来说却至关重要。他每天把袜子脫下来放在鞋架上,第二天一早就会自动到阳台上去摘,像从树上摘果子一样自然,从来不问果子从哪儿来。我喜欢夫妻之间这种默契,一切感激和客套都显得多余。

从大宝那参观完“健伍”回来,林的脸拉得一尺二寸长。问他怎么啦,只说没什么。再问,他却一把拉过我,一脸歉疚地对我说:“对不起,我娶了你又让你受委屈。以后等我有了钱,一定买一套最棒的音响给你,把这堆破烂全扔了!”

那天王燕王锋那对“表兄妹”又到我家来“捣乱”,王林立刻捏了一下我的手说:“啤酒,快去!”这叫什么“爱称”呀,分明是在吩咐小跑堂的。你瞧瞧人家的丈夫,一边蹲在地上刮着腥呼呼的鱼鳞一边对他的“宝燕燕”吟诵千古名句:“两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看得我好感动。

“结了婚的人,就是这样的。”我说。

明知故问,可我今天就是不开金口。把饺子喂了这帮“饿狼”,倒不如我端一碗给楼下二奶奶去尝尝。

“喜欢就插上吧。”王林递给我一只白瓷花瓶。

跳舞是我唯一的运动。跑步总让人想起“渣滓洞”里的疯老头,因为操场只有巴掌大;做健美操吧王林又老担心我会一脚踢在他那堆宝贝音响上。我只有“离家出走”了。舞场地儿大,我跳“花步探戈”把腿伸得老长也没人拦着我。王林总是不来看看我的舞姿,人家排队等着请我跳舞的人多得都快打起来了。总是怀疑自己干错了行,要是把笔扔了不写作,没准也能成一“星”呐。

“你妈妈也是写诗的吗?”车子开动起来,我俩也开始聊天。金麒告诉我,他妈妈不仅写诗,也写散文写,“母亲写了一辈子,却从没有一个字变成铅字。我写诗,就是为了给母亲偿还这个夙愿,所以,我写作用母亲的笔名。”

“让我猜猜你的职业,”佐罗说,“空中小姐对不对?”他看到我的蓝裙子便开始自由挥。我拖长了声音说:“错啦——”

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就感到浑身一颤,内心一片茫然,“他是谁?他从哪儿来……”

在这条水果街的尽头,有一个“号”摊位。那是一个又瘦又小的驼背老人,整日坐在摊前殷勤伺候着他的香蕉。那些香蕉灿黄诱人,一弯一弯像一只一只美丽的小船。

在夏天最热的季节里,我和大伟开始热恋。大伟拥抱我的时候,总是很用劲。我在他的怀抱里,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安全感,偶尔想起小辉来,自觉很不应该。小辉,小辉,你还好吗?我现在终于做了别人的女朋友,而不是你的。

一整天我都躺在床上想着他,他却没来一个电话。我想一定是快餐店里活太忙,老板又凶,许分不出身来。暑假打工的学生很多,我也是图新鲜才到那家店里去干的,以前我们常到那店里去吃盒饭,老板问我们几个文科生愿不愿到她店里来帮忙?天上掉焰饼,哪有不愿意的。

所不同的是,彩虹滑梯有七种颜色。

第五节彩虹滑梯

“这个冒失鬼,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那女孩生得极美,素素的一张脸,爱穿宽抱大袖的白色衬衫,头一直到腰际……我有点相信阿龙是个家了,他说话的样子极其老到,不慌不忙,娓娓道来。夜风在吹,我的宽抱大袖在风中飘。

世上绝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把一袭长裙一顶草帽穿戴得如此精彩绝伦的。

“要吃冰棒吧,我下去买!”

“那这么快就带回家了,够神的呀,哥们儿!”司机神秘一笑,又取笑似地盯着王林的脸看了半天,我坐在后排嚷:“师傳,小心开车!”司机不理我,继续跟王林聊,说刚认识的女孩子带回家这样不好。王林问,你不是逼我们半夜三更去“登记”吧?

几天以后我端坐在评委席上,法官一样煞有介事。平日里总是爱笑,这回决心严肃他一回。可两分钟不到,我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见选歌的时候,小伙子们推推搡搡,“我花心!”“我花心!”脸红脖子粗都快打起来了。

鹿儿拖了三天才去看房子,也是因为跟同屋的小姐妹吵了嘴,一气之下动了心的。鹿儿一进去就不肯出来了。宽敞的两房一厅,四面的大玻璃窗,暖气、煤气一应俱全,还有电话。鹿儿当时就往办公室挂了个电话,说你的意见可以考虑。强子乐得一蹦三尺高。

我把燕燕形容得美若天仙,说得连男方那边的介绍人都有些动心了,连问数声“那女孩属什么的?”我没告诉他。我说见面你就知道啦。不过人家燕燕要见的可是那个留美博士,至于你这个国内自产自销的“土博士”,人家可是不感冒哦!说得国产博士自惭形秽起来,忍痛割爱与我订下时间,弄得我心一软,连说下次做媒一定想着你。“介绍人”这才振作起来,与我握手道别了三四回。

“用心。”小红说。

谁到我家都成了活雷锋,擦灶台、抹锅盖,立刻热火朝天干起来。我想以前亲戚们一定是以为大夫们都有“洁癖”,这下总算开了眼,倒又不得不信起“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那句著名的俗语来。

就在我跪在地上一本本往书架上捡我那些宝贝书的时候,丈夫回来了。我拉他去看我的“杰作”——那排书架,还说以前就是这样读书的。王林心不在焉地看了两眼,说声“不错”,又道,“我饿了,赵凝,家里有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