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喇叽在楼下响起的时候,燕燕的眼皮都快画烂了,又说我的某双皮鞋正好配她裤子的颜色,害得我翻箱倒柜的,把家都快毀了。王林一把拦住我问:“到底是谁相亲呀?”我来不及回答,就听见那边燕燕又尖叫起来:“耳环!还有耳环!”

帅帅果然很久没有来。那天我在楼梯拐角处与他遭遇,见他一脸“倒霉相”,忙问:“帅帅哥,你怎么啦?”今天我有心,他却没心了,垂头丧气地说:“唉,我当演员的事——吹了!”

我抬起头来望着帅帅那只胡子拉碴的下巴问:“当演员?你不觉得自己太老了点么?”

小红掀起我粗黑的辫看了又看,啧啧地道,你姐真是有眼无珠,这么好的头……

女孩们走后,我一脸骄傲地对我爸妈说:“瞧我的读者们多喜欢我,都追到家里来了。”我爸不动声色地说:“她们都是我们科里的小护士,来问我这个科主任要奖金的。”

桃花源里可耕田,王林说赵凝你看咱们就不能试着种点东西?我听后拍手大乐,问他从前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这茄子多少钱一斤?”我拉开架势准备讨价还价。其实这儿的菜比城里通常要贵一倍,就是能还下来一毛两毛也没什么意思,当然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不能让卖茄子那老头漫天要价。

赵凝内心也有小小的遗憾。她说她现在虽然是作为青春偶像派作家被诸多报刊推举的——并且赢得读者们心灵的追踪,但就其天性而她更愿意关在寂寞小天地里写点同样寂寞的文字,那就是她所认为的更具纯文学化的。赵凝的散文是写给读者的青春偶像派作家注定是奉献型的。她的却是写给自己看的。不过现在,赵凝的一系列在一些纯文学刊物表后已受到重视,她的中短篇集《关于琥珀与水晶》已收入某出版社的一套新都市题材丛书。中国文联出版公司的“中国文坛黑马丛书”也把赵凝的散文集《家住桃花源》列入选题计划,正如其书名所,赵凝终生恐怕都是一位家住桃花源的诗意的女子,在“桃花源里可耕田”的自信中风雨无阻地运作着理想主义的犁铧……

强子咂了口啤酒道:“不瞒你说,我这是走投无路才找你的。”

“你到底干了什么,杀了人吗?”鹿儿着急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水灵灵的一张脸儿。

强子喝着闷酒说:“那个又脏又臭的集体宿舍我真是住够了!不结婚又分不到房子,现在只有一条路了——”

“结婚?”

“不,我是个独身主义者。鹿儿你听我说,不如我们成立个‘分房合作社’,咱俩合领一份结婚执照,分得住房一套,你一间我一间,公平合理……”

鹿儿气得差点把桌子给掀翻了,指着强子的鼻子大骂:“强子,今天我才认识你,满肚子坏主意,想骗我嫁给你,门都没有!”

说完拂袖而去。第二天一早在办公室门口强子碰到鹿儿,鹿儿不理,强子却凑上去交给她一把钥匙说:“去看看吧,花园村1幢门01。主任说只要结婚证到手,那套房子就归咱们了。”

鹿儿拖了三天才去看房子,也是因为跟同屋的小姐妹吵了嘴,一气之下动了心的。鹿儿一进去就不肯出来了。宽敞的两房一厅,四面的大玻璃窗,暖气、煤气一应俱全,还有电话。鹿儿当时就往办公室挂了个电话,说你的意见可以考虑。强子乐得一蹦三尺高。

一周之内鹿儿和强子就把诸如体检、领证之类啰哩啰嗦的事办了。搬家那天,同屋的女孩拉住鹿儿问:“你们结婚怎么不请客呢?总觉得怪怪的。”

“怎么?还要我把结婚证贴脑门上吗?”说着扛起铺盖卷一溜小跑逃出了那个又脏又乱的集体宿舍。

“分房合作社”成立初期,气氛祥和,彬彬有礼,俩人各来各的朋友,厨房和客厅是公用的,两班人马就拉拉扯扯相互谦让,看着就跟打架似的。一来二去还真“打”成了一对,那是秋眉和大利。秋眉以前是鹿儿的上铺,大利则是强子的铁哥们。

“你猜他俩干嘛去了?”吃早饭的时候强子一脸“坏笑”地问鹿儿。“干嘛去了?”鹿儿嚼着果酱馒头问。“说你聪明你又挺笨的,”强子说,“这还用问吗?准是跟咱俩一样‘同居’了呗!”

“做梦吧你!”鹿儿拎起小包上班去,又折回头来补了句:“别‘同居’、‘同居’地瞎说,叫‘分房合作社’比较实事求是。”

鹿儿想着房子也有了,钱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就拿出六年来的全部积蓄买了一套组合音响回来。鹿儿再也不到葡萄架下看书了,而是坐在家里听贝多芬。激动的时候鹿儿会站起来指挥整个交响乐队,谁知这阵子一向爱玩的强子却忽然猛攻起“研究生入学考试大全”来,整日愁眉苦脸,一边念书一边敲脑袋,忍无可忍终于冲过去问:“鹿小姐你有完没完呀?一天到晩贝多芬,还让不让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