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很薄,踩一下就会出一声脆响,并不算太滑。但走的时候人要一跳一跳地,以避过那些已经化了的有烂泥的地方。四面空寂荒凉,我们喧哗的人声在这儿被放得很大。眼前隆起的沙丘被太阳照射得层次分明,背阴的一面颜色很深,向阳的一面是那种薄金一样的嫩黄。

一切都是简单而平静的,无欲无望,与世无争。这时候我听到腾格尔用他那苍凉粗糙的嗓音在唱:

我们坐在一间烤肉串的排档里,店主忙里忙外地忙烤肉,烤肉的槽头上冒着滋滋叫的蓝烟,我们坐在七横八竖的长条凳上等着,男人们在抽烟。排档是没有店门的凹进去的一间,估计到了夜里,门板上上去,直接就是一堵墙了。店主腰里系着有些油污的白布围裙,嘴里热地絮叨着,手里没完没了地紧忙活。

有人在骆驼上唱歌,有人在骆驼上打手机,有人躲在意想不到的角落里“咔嗒”、“咔嗒”给你拍照,然后说:“待会儿到公园门口去拿照片,喜欢你就要,不喜欢可以不要。”话说得客气又礼貌,谁也不好跟这些突然袭击者生气,只好冲着他们不断闪动的镜头傻笑。

高音喇叭挂在高处,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不管你听还是不听,高分贝的声音只管哇里哇啦往你耳朵里面灌。我们走得很慢,在喇叭底下站一站、听一听,然后相视一笑。那条路并不特别长,很快就走到头了,再往前走就无路可走了,远处什么也看不见,一片黑暗。我们按原路折返,又回到有灯光的地方。出租车仍像鱼一样地在街上游弋,司机拉来拉去,乘客却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新闻还在继续……

我在靠近蓝色的同时,皮肤也被染上了一身蓝。那些滚动着的白色泡沫已经快要接近我的脚趾了,可是,当我接近它的时候,那些泡沫又游戏般地向后退去,泡沫以涌动姿态连接起来,结成一条弯弯曲曲白色的线。

最使我感到受辱的是两类电话:一类是话里有话,语气猥琐的,另一类是直接了当、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大说下流话的。人性恶的一面,在看不见对方的电话里裸地暴露出来,那份载有我电话号码的杂志毫不负责任地把我撂到了明处,而那些心理阴暗的人躲在一个不被人知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拔打杂志上那个号码。

我拍着胸脯打保票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差不多每隔0米,就能看见公路上躺着一只这样死去的鸟。我们的汽车玻璃上一直留有一只鸟儿扑展着翅膀迎面撞过来的痕迹,那痕迹既模糊又清晰,记录着一个飞行动物的死亡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