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涟登时就笑了。她觉得这人与人之间可真有意思。以前是裴晏巴巴地望着自己,现下成了自己巴巴地盼着他,他却在别处等着另一个人。

傅箐拢紧被扯开的衣领,只神情肃然地望着方才那人离去的方向。

嘁,搁这儿装深沉。

傅白氏却不跟她含糊,遣散了众人,将傅箐领进了屋,压低声轻问道:“先前,我听你爹说,朝堂上的人都在说太子殿下和清乐郡主的事。我问你,这事儿可是真的?”

“爹爹,您别看了。”李璟涟酸涩开口道。她不禁分神想着,那宜春宫里的梅花,似是只有在下雪时,才能见到罢。

……

“你口口声声说真心相爱,莫不是你自己用强?你做的腌臜事,还真当我老眼昏花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吗?现下李盛被你气得躺在了床上,你让我怎么向朝堂交代?

傅箐又轻飘飘掠了一眼裴李二人,轻笑一声道:“郡主面色怎的这般难看?可真叫人心疼,殿下快些扶郡主回屋歇息罢,这要是气坏了身子,有人定是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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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箐心中有了点数,上前叉了一福道:“大娘,我是二姑娘的旧识,敢问她可是在家中?”

马还在疾疾奔着。马上二人,却无一人在意,这马儿究竟是要奔向何方。

“你不说,自然会有人说。”裴桓冷笑一声,“屠肉朱户也住在东城城郊。”

“你哭什么!”他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她以随行来的车夫不识路,央了武陈氏去给她另寻一辆马车。武陈氏不疑有他,既然是太子妃要求的,照做便是了。

“他们家的二姑娘,也魔怔了!”

掌柜见拍对了马屁,点头哈腰更甚:“不是小人夸耀,我这布庄在柳州称第二,还没有旁家敢称第一,不过二位夫人及这位小姐是见过大阵仗之人,在您三位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正好比她现下唤她作“姐姐”,而不再是“嫂嫂”了。

裴晏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傅箐,她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他方才说的话,不过是“今日天气真好”罢了。

“正在东厢三屋,守着他的好妹妹。你若是这时惊动了他,岂不是扰人兴致?

那人见她恢复了意识,缓缓抬首。黑夜中来人的五官实则看不太真切。

“再者说了,信王若是不接纳你,日后传出去,郡主的清誉何在?李将军的脸面何在?”

……

先前道过歉,现在要俩人共处一室,还怪尴尬的。

她一直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为金科玉律。若这会儿死的是旁人,她只怕眼泪都不会掉落一滴。这可能也是上天对她的冷漠的惩罚,当一事真正关己之时,方才知道,原来旁人的高高挂起是这样令人痛彻心扉。

她这般目中无人,自己大可罚她。但傅箐的质问,竟一次又一次在他心中回荡。

这其实就是一群山贼,常施以苦肉计,横在乡道上从过路的富商甲贾那儿抢些过路财,故大多都是老人和妇孺,以打消路人的疑心。可今日,见了这一车似是来自大富大贵之家的人,为首的竟心生歹念,想引人到这林子里来,抢夺所有钱财。现下形势其实十分明朗,大多数山贼都已被护卫砍倒在地,只有以挟持着阿环的男子为首,身后还跟着的三四个人罢了。

这样一对比,傅箐差点儿都要怀疑自己这心是不是石头做的。若不是方才裴晏下了决断,她定也是同裴桓一样,只差些闲散银两和吃食给难民后,便顾着自己赶路的。

“各位青天大老爷可是从京城来的?”

傅箐本来是怕热的,可傅卿大概是体寒体制,所以并不怎么出汗。傅箐看着坐在一旁汗如雨下的裴晏,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管你是太子还是天王老子,不照样受苦?

“大嫂真是好兴致!”

“就这样?”

裴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拂了衣袖,背过身去不去看她们。

裴晏兴许是想到了之前傅箐那贪生怕死的模样,眉梢间都染上了一层笑意,又拿眼上下打量了几番傅箐,没有吭声。

窗外,东风又起,天空是青灰色,映着几朵乌黑的云,远处传来隆隆的闷雷声。

这李璟涟,即清乐郡主,正是原书中的女二号,是个颜控,从小便明恋裴桓。众人都以为,李璟涟将来定会是裴桓的发妻,没成想中间竟冒出了个赵宁蓉。李璟涟好不甘心,甚至不惜要给裴桓做小,煞费苦心安排了一系列骚操作,不仅没有拆算裴桓和赵宁蓉这一对神仙情侣,反而成了他们感情升温的最大助攻。最后这李璟涟意外翘了辫子,匆匆领了盒饭下线。

“是我二妹傅玉。何清尧上门求亲来了。”

“胡说,玉儿怎么会见过那何大公子?”

进了正殿后,傅箐将所有宫娥都差了出去,只留下了阿珠阿环。这才转身来,突然朝傅白氏跪下了,正色道:“是女儿不孝,按理来说本该由女子归宁孝亲,我却要让娘亲自上门来。”

……

傅箐却要跳脚了:“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