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本能地伸出双臂,紧紧环住裴桓。

裴桓这会儿将手掐在自己腰侧,下一瞬,便能把手掐在自己脖颈处。南风夫人穿越这一事,还有诸多疑点;还有那朱二姑娘,多半也是穿越来的。她现在的处境,就好比是刚刚寻得一张寻宝图,还未开始探路,这其后还不知还会有多少曲曲绕绕,万不可自乱阵脚。

傅箐径直走至墓碑前,裴桓则是先去看了河段石刻。

原来这南风夫人,就是生于柳州之地,后来因家道中落,才逃到了京城一带。南风夫人临终前,央了其夫君,俩人又回到了这柳州之地,将其墓建在此处。先帝听闻,很是感动,南风夫人治水有功,生前为江南一带带来诸多福音,如今告老还乡,先帝特地允她做了南风夫人的碑。

裴晏可能是想在众人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友力,也可能只是想做做门面功夫,未经傅箐首肯,自作主张买下了那匹鹁黄纬锦。傅箐犯不着跟他较劲,心里想着自己永远都不会穿便是了。

傅箐偏过头去看周遭风景。对她来说,江南和京城倒是没有什么分别,昨日的主场之感此刻早已消失殆尽。是她奢求了,就算同是江南,这里的江南和她心心念念的江南又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她希冀的东西,一直都只是缠绕在她心中解不开的结而已。

“姐姐,你同我来。”

傅箐连着两夜没有入眠,一直等到五更天才隐隐有了些睡意,不过才翻了几个身,就被裴晏拍醒了。

黑夜中,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女人微弱的低咒声交缠在一起。

见她醉态尽显,裴晏于她耳边耳语几句,只说让她先上去歇息,自己还需在这儿守着李璟涟。傅箐不疑有他,意识混沌地和众人道了别,由阿珠扶着上楼了。

她忙抽回手,厉声喝道:“郡主!我视你为自己妹妹,才会与你多说!你莫说这些傻话,叫旁人听了去,可还得了!”

“那三夫人这会儿如何了?”

傅箐临走时,见身旁的裴桓也意味深长地挑眉望她,似是在指,她也欠他一个道歉。

“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裴晏要好过我?”

虽说是求他,可还不及裴晏首肯,傅箐就蹲伏在地上,凭一人之力,将阿环抱了起来。因起身太猛,她不自觉踉跄了一下,摇摇晃晃朝着一旁走去了。

挟持她的还不是旁人,是之前被赵宁蓉舍了桂花糕吃的小孩。不过他哪里还有之前那可怜的模样?只见他面露凶光,一把匕首直直横在阿环颈上。匕首虽扎得不深,却也有一道血痕顺着伤口流了下来。傅箐看得是目眦欲裂,挣扎着要上前去救人。

这赵宁蓉,既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独自垂泪,而是一阵一阵地呜咽,断断续续的,听着更叫人心烦。

26

李璟涟显是不满傅箐这样的敷衍了事,“哼”了一声,出门要去寻她的晏哥哥。

李璟涟对裴桓的这份爱意,不管是不是建立在幻想的基础之上,至少已在心中扎根生芽十余年之久,又怎能轻易被旁人撼动?

“桓哥哥?”李璟涟侧过身来,将脸朝向她,认真道,“因为桓哥哥很好。”

裴桓微微俯下身子,将赵宁蓉从地上抱了起来。赵宁蓉则像是溺毙之人一下子找到依靠似的,伸出藕臂紧紧缠着裴桓,将头拱于他胸前,不愿多言语。

傅箐没接过他的手,提起裙边,径直跳了下去。

吉娘本是偷偷为这俩人干着急。一个是郎无情,一个是妾无意。殿下对太子妃不上心也就罢了,可这太子妃偏偏也怪异得很,明明不得殿下欢心,却整日漫不经心,一点儿为此事忧心的样子都没有。成婚以后,就没见过俩人共用几次膳,夜间俩人更是早早歇下,无一点声响,也从未传过水。

也就只有她才能撑起这猴屁股妆了。肤如凝脂,齿如瓠犀,颊边血红之痕,更添几分明媚;而眼尾下方隐隐的泪痣,更是有那种勾人的劲儿。

“原来殿下没睡着。卿儿想问问,那太傅府大公子何清尧,是怎样一个人?”

“这门亲事你怎么看?”傅白氏没注意到傅箐脸上一闪而过的忧色,只盈盈笑着,甚是喜气洋洋。

“妾傅氏见过太子妃。”

裴桓要去她自然是知道的,这本就是他自己挑下的担子。

这种事随便传个宫娥来做便好,可傅箐偏偏要自己去做。但凡听懂一些人话,都知道这是开溜的借口。

傅箐愈加烦躁了,她自己也没吃过晚饭呢,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情吃了。

傅箐沉默。裴桓就是料定赵宁蓉不会听信她的话。他是赵宁蓉的夫,赵宁蓉的天,而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罢了,赵宁蓉自然没有道理去相信她说的话。若是处置不慎了,还会引火上身,白白给自己带来不痛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