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巳节,一直到最后,她那心心念念的桂花糕没能买着,赠予情人的芍药也没能送上。

待阿珠转身出了门去拿药膏,傅箐这才敛了神色。

08

“多谢夫人相邀。只是前头还有人在等着季某,季某不好失约。改日季某一定登府拜谢。”傅箐说完,作了揖便抽身往桥上走,却被裴桓一把扯住了。

她凑上前去,要了一包桂花糕。耍够了,也该回府了。傅箐转身便要往回走,低头拆着桂花糕,没仔细看眼前的路。听得身边的人惊呼,才怔愣地抬起了头,几尺之外,一辆飞奔的马车正向她疾驶来。

“谢谢玉儿。”

何太傅稍稍稳下心神,与何清尧仔细商议了一番,决定由何清尧带着亲信亲自动身南下,到徐府探个究竟。这事儿,若是无中生有,自然是再好不过;可若这徐家真缠绕其中,得需快刀斩乱麻,否则被拖下水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太傅府这么简单了。

嘿。这小孩。

“圣上派人暗中调查这一事,发现此事与太子有关。”

傅箐就像只归南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围着傅爸爸傅妈妈吵。傅爸爸也高兴,微微使力,竟也能下床来了。傅妈妈见状,忙把饭菜又重新倒回锅热了热,再炒了几个菜,一家人难得一起坐着吃了个饭。

裴桓借着这事儿在京城老百姓面前赚足了好感。圣上也颇为所动,特意赐婚于赵宁蓉与裴桓,成就了这一对甜文主角。

裴桓看着怀中的可人儿,鸦睫轻颤,双眼亮得出奇,不知是畏缩,还是羞愤。若说之前都是假意,这会儿裴桓倒真的有那么一点儿想亲她的意思。见她脸青一阵白一阵,终是忍不住,低下头去对着樱红小嘴啄了又啄:“嗯?怎么不说话?之前那么伶牙俐齿,现下怎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次却不行,她明明知道这是梦,她也跑得好累了,却怎么都醒不来。

阿环这会儿有些急了,急急将手搭在傅箐玉腕上:“小姐,您怎么了?前半月信王来府上迷了路,还是您给他指的路呀?您最近老记不住事儿,阿环且禀了夫人去,找个大夫来府上瞧瞧吧?”

男子却笑了:“叫这么生疏作甚,我前几夜教你的,叫我夫君,你都忘了?”说着,又忍不住似的凑上前在傅箐脸上啄了几口,“夫君只许你一人喊,那赵宁荣也只许喊我殿下。”

傅夫人见傅卿双唇不停抖动,眼泪也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个不停,眉间满是隐忍,似是不甘,又似是大喜过望,只以为她知道了圣上赐婚的消息,目光一凛,“是哪个多嘴的走漏了消息?小心被我知道拔掉舌根!”

01

“不碍事,你先出去吧。”傅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把阿环遣了出去。她不经意转头,又瞥见了桌上那几朵糕点,只觉得胃里上下翻滚,直有东西往上涌。

她复又叫住阿环:“你去把这桂花糕都扔了,做狗食也好猪食也好,一个都不要剩下。”

她这一辈子,都绝不会再碰桂花糕。

10

今夜傅箐很早就秉散了阿珠阿环,在床榻上躺下了。她身子很乏了,精气神却还足得很,静默地躺在床上,入神地望着床柱上的雕花,等着某一时刻的来临。

不知怎的,她就是有预感,裴桓今夜大抵会来。

“吱嘎——”

傅箐小幅度地起了身,拿过之前藏在枕下的剪子。透过床帘,看着那模糊的人影渐渐靠近,由小变大,由浅变重。

帘子被掀开的那一瞬间,她递出了剪子。

黑夜中,只见得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

“嗯哼。”扎扎实实的一声闷哼。傅箐大喜过望,跪坐起身,朝前望去。只下一瞬,脸上的血色却消失殆尽。

好巧不巧,先伸进来的竟是裴桓手中拎着的布袋。傅箐递出去的剪子,只戳进了布包之中。

傅箐心里暗道不妙,后悔不迭。不过倒不是因为失败被发现了,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多拿几把剪子刀子藏在床上轮番捅。

“想杀我?”裴桓显然没有料到傅箐会有这样的举动,愣了好一瞬才反应过来。黑眸幽邃,眉间染着一层笑意,待看清了一闪而过的白光为何物后,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更开了。

邪气地很。

“嗯。”傅箐知道自己逃不过去,抬了眸直望进他眼里。

那剪子还插在布袋里。裴桓大笑,把布袋往地上一丢,大喇喇地就钻进床帘,将傅箐箍于自己身下。

傅箐双手被牢牢钳住,膝骨被他结实有力的大腿挤地生疼,却不吭一声,只倔强地和他对视。

“想杀我的人多了,你傅卿又有何本事?”

“这次没杀成,下次我还会再试。你靠近我一次,我就杀你一次。”

裴桓没再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挑了另一话头:“桂花糕可曾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