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就只提了一句江河住院了,她就这么害怕。可在遥远的南坪那个粗陋的旅舍里,她却差点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要是真没了,做父母的那得多难过。

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这一切都太巧了。

要搁以前,她能弹一宿的琴。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书能解惑。作家写别人的痛苦和忧愁,总能让她豁然警醒。

绿灯,车流动起来。

徐鲁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摇摇头。

江措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道:“着什么急啊老大,我这还没好好享受过正常的恋爱关系。”

他话音刚落,手机募得响了,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江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徐鲁看见屏幕上赫然出现两个字:晓丹。

江措说:“他们会处理。”

徐鲁拿出一看,两个字:出来。

徐鲁:“这样才能引起重视。”

江措抽着烟,没吭声。

就这一句,江措明白了。

江措:“猜的。”

他咳了几声,说:“看看就知道了。”

“我晕车。”

她往两边看道:“我找厕所。”

“收到了。”方瑜松口气,道,“你让我找一个叫梁阳的女孩子,谁啊?”

他想起她刚刚说的话,上次从面粉厂抱她出来时候的样子,和今天一样,抱在怀里总感觉就要失去一样。这些年总是克制着不去见,总觉得她该过的很好。

徐鲁眼睛都颤了一下。

他瞳孔陡然一缩,将视线定格在了走廊深处。

睡到半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男人叹了口气,道:“也是可怜,非跟着二幺干,他那老婆寸红也不是个东西,拿了钱屁都不放一个。”

摄像的小林打电话过来说今晚雷雨,车不过来,要明天才能到。徐鲁等不及,问了路想去东西坪走一趟。

该问的都问清了,这些年难得有这个机会,徐鲁想。可她还是很难过,一想到从此以后再没关系就难过。

江措看了一眼,退了出去。

“这么晚了还过来?都湿成这样了。”老妇轻声细语,“快抱里屋去。”

他凉凉道:“怎么不走了?走啊。”

“干哪行啊?”

她抱着包直接倒头就睡,耳机的音乐调到最大。隐约感觉到车子开起来,慢慢的有些颠簸。她迷迷糊糊睁了睁眼,又睡过去了。

看她还算听话,那个护士没再多说,关了灯出去了。徐鲁躺在床上,来这之后她就没好好睡过,那一晚可能是哭过,又太累了,腿还隐隐作痛,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八点半。

他很快又用凉水冲了一下,套上裤子短袖就出了澡堂。有些意外在宿舍楼下看见程勇,男人像是特意等他似的。

程勇在对讲机里喊他:“赶紧下来,找抽呢吧。”

就这一声,所有人的精神立刻回到紧急状态。江措冲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正爬起来的六子,命令道:“行了,休息。”

晓丹正说着,看他抽烟,想起徐鲁教的法子,斟酌了一下,细声细气道:“给一根,我也抽。”

徐鲁扯了个干笑,摇了摇头。

陆宁远推着她上了楼,从电梯间出来的时候,门口那一堆人基本已经散了。徐鲁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将薄毯裹紧了一些。

她看着张晓丹挤进了那堆人里,一脸担忧的样子,可是那目光里明明又有些女人的骄傲在,和她以前很像,像是恨不得和全世界宣布,这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是我的。

江措一边走一边又点了根烟,想着就这么定下吧。过日子不就是凑合,怎么着都是一辈子,和谁不是过。

不见他出声,张晓丹抿抿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娇气呀?”

“我答应过二哥会照顾晓丹。”江措淡淡道,“放心吧老大。”

程勇站在他身旁两米外的喷头下,看了眼江措道:“你这两天休假也不多待会儿,那女孩子人没事吧?”

六子楞了一下,这姑娘不仅长得漂亮,声音也贼好听,队长哪儿认识的?看着柔柔弱弱的,可这说话的表情挺镇定啊。

六子和大会已经抬了担架过来,将女人抬了出去。

这是个十字路口,通行四方的重要地段。

广播也同时喊起来:“惠民街道东街一厂房起火,原因不明,不排除爆炸危险。”

江措叼着烟笑道:“一个人习惯了。”

擦肩而过那一瞬间,这姑娘或许没有注意到她,眼神全是朝着一个方向,目光里那些似水的柔情都能溢出来。

张晓丹失望的哦了声。

长城挤着眼摇摇头,同样无声道:“走。”

徐鲁让师傅将车子停了下来,问:“多钱?”

“三楼剪辑,有图书室,四楼广播室,空着。”

徐鲁站在大门前,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她掏出手机想给方瑜打电话,才发现手机也没电了。

忽然有人大喊:“那边还有个女娃?!”

徐鲁眉头皱紧,将头探出窗外看。路边的行人都让开了一条道,指着前方的消防车说话。隔着灰尘和人流,徐鲁看到了四个字:矿山消防大队。

徐鲁像打了鸡血似的,屁颠屁颠的回自己办公桌收拾东西去了。这一收拾还真有一些不舍,毕竟在这地方呆了四年,收拾完只装了一个小纸箱。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并肩走着。

病房的窗帘拉着,出来才知道,竟然已是傍晚。天边还挂着一点残阳,可这片土地已经沉寂下来。

徐鲁不知觉的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