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太猛,风一吹,直接烤上了面粉厂屋顶平铺着的那一层玻璃幕墙。远远看去,黑烟滚滚。

徐鲁沉默片刻,面色凝重。

江措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拿过抹布擦车。

“你采访了?”

说完转身进了洗手间。

张晓丹作罢,想了想道:“对了,昨天中山街那边着火,我听说事情不大,你没有哪儿受伤吧?”

第6章

又打了一遍,过了几十秒,这回通了。

她想起那个人,今天那个侧影真的很像他。脾气很差,说话毫不客气,没情面,转身上消防车的时候,动作利落,脸颊黑漆漆的,胡乱被他抹了一把。

男孩愣愣的点了下头。

男人往四周瞥了一眼,这的房子大都是老旧的墙壁。他很快锁定一家住户,双层门,房门老旧,外边是铁丝网,里面是木门。

方瑜说:“去了注意点安全啊。”

陆宁远嗯了声,笑了。

陆宁远继续看着她,说:“报社有报社的规矩,我不可能为了你破例。成为众矢之的,对你也不好。”

徐鲁倒吸一口气:“就那么背的。”

“不是说子虚乌有,跑去干吗?”

娱乐版一整版的小鲜肉话题,社会版一个有价值的采访都找不见,更别说深度报道,同事个个都想去娱乐版,既轻松还能和明星尬聊。

寒秋的风刮在身上,徐鲁不禁打了个颤。她在门口站了太久,要不是听见房里小孩的喊声,差点都忘了来干什么。

院子里的梧桐树粗壮高大,她小时候还爬过,那时候像个女匪娃子。门房角落放着棺材,棺材头下点着蜡烛,用几块砖挡着。老人说,火灭了,不好。

徐鲁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男人上下看了她几眼,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徐鲁摇头。

“你是电视台记者吧?那个点怎么在那儿呢,差点都收队了我们。”六子想想都心有余悸,这么好看一姑娘葬身火海那得多可惜,“要不说你命大呢。”

这张脸挺实在,徐鲁慢慢开口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六子楞了一下,这姑娘不仅长得漂亮,声音也贼好听,队长哪儿认识的?看着柔柔弱弱的,可这说话的表情挺镇定啊。

“好着呢,起床外头撒尿去了,所以你没找着。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你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证怎么救人,你也得对自己负责。”六子说,“你不知道队长当时脸都变了。”

听到那个人,徐鲁楞了一下。

六子没觉得哪说的不对,继续道:“你这腿没伤到骨头,不严重,木梁是临时搭的,重量不行,所以说你幸运,不过也得在医院待几天才行,对了,你还发烧着呢,可别乱动。”

她想不起来江措抱着她跑出火海是什么样子?

“你叫徐鲁是吧?”六子问。

她抬眼看过去。

“我看你记者证写着呢。”这姑娘一脸疑惑,六子解释道,“哎,你和我们队长什么关系呀?”

徐鲁淡淡反问:“你觉得什么关系?”

听出她话音挺冷,六子讪讪一笑:“我就好奇问问,你别往心里去啊。”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头,有事喊我。”

门被关上,彻底安静了。

徐鲁直直的注视了很久的天花板,她现在一片空白。只要一想起江措,她就会这样睡不着。

冷风从病房的窗户窜进来,徐鲁咳了几下。

她揉了揉脖子,盯着窗外的视线偏了偏,一时眼睛又涩又疼,嘴巴都有些发麻,说不出话。

伸手摸了摸受伤的腿,钻心的疼。

以前跑新闻也遇见过危险,有时候她想如果她就那样走了,有一天他知道了会不会为她难过,后悔当年分手。

方瑜说她是个奇特的存在,一个人能分裂出很多人格,可以和陆宁远没皮没脸,可以和采访对象苦口婆心,有时候慈悲为怀,有时候比石头还冷漠,使劲闹腾,永远伪装。只有面对江措的时候不一样,这些装出来的样子都没了,她幼稚,任性,真实,脆弱,忧伤,死不悔改。

想到这,徐鲁低头看了眼受伤的腿。

就这样没了也挺好的,坐轮椅,还不用走路。不用装出一幅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样子,可以哪都不去,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熬着。

医院的早晨很安静,急诊却乱成一团。

六子在病房外坐了一会儿,琢磨着徐鲁的来历,自个偷笑起来。过了会儿看到医院门口来了一辆消防车,直接开到了急诊门口,便急急忙忙跑下去看。

一个兄弟被爆裂的玻璃片烧伤,正在手术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