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儿同礼庆二人走入廊下，一路无言。
颜意施出了声：“殿下不必求情，颜意施认罪，是我教子无方，罪不可恕，只求皇上看在颜家世代为朝廷守护山河，放了颜家老小，所有的罪责我颜意施，愿一人承担。”
颜清儿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容貌，那时她还疑惑宫中从未见过此人，可是礼庆却对他如此客气有加，于是颜清儿多打量了男人几眼。
他们来的有些早，大殿之中并无几人，颜清儿不过站了一会便看见礼庆带着人走进内殿，随后又来了几个大臣。
辰时一到，廉秋带着佩刀，出现在礼唤殿门口，颜清儿站起身子，廉秋瞧了一眼，没有说话。
她低头思索，没走出两步便看见廉秋直立在廊中，手握着剑柄，像是一个雕塑伫立在雪中，遥遥的望着她。
几日不见，礼唤也憔悴了许多，眼中布满红血丝，眼下一片青紫，连唇上都多了黑的胡茬，他将披肩递到小碗子手上，坐在案几前吩咐下人生一盆热炭火。
颜清儿坐在茅草上，双腿紧抱将自己缩成一团，冷笑出声，她应该悲伤，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心已经麻木了，眼中干涸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出了这等大事，殿里的王公大臣无人敢多议，个个低垂着头沉默离去，颜清儿被媛儿扶起身子，眼睛哭的红肿。
颜清儿只能算得上的颜家的远方亲戚，排在了宫殿外面的台阶之上，距离正殿很远，甚至连殿内的舞曲都听不清，即便是如此媛儿也乐得站不住脚，她说有生之年能和皇上参加同一场宴会，即便是座位排出了皇宫，那也是值得的。
第二日是除夕，宫中的人喜色满面，丫鬟们都穿上了艳色的衣衫，从辰时天刚亮便不断有人来到东宫，给太子殿下贺岁。
颜贵妃拉着颜清儿的手，亲昵的拍了拍：“怎么会，我能看的出来唤儿很喜欢你咳咳咳”
那个吻不过是太子殿下无聊时的情趣，他只要愿意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亲吻，而颜清儿不过是碰巧撞上了。
颜清儿没有听清，想着应是想让她轻一点，她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口中喃喃的嗯了一声。
“那可不，殿下对我家娘娘也是没得说的。”
接连几日大雪绵延，皇宫的红砖瓦上都盖满了白色，下人们忙着搭梯子扒拉白雪，皇宫又重新人声鼎沸，颜清儿这几日精气神也变得好了些。
冬夜风大，院中寂静，她一人望着夜空，圆月似镜却有些寒意，脚上没有穿鞋冻得红赤赤的发麻，指腹不断摩挲着木哨，她很犹豫。
颜清儿又拿着剪刀望着东宫的那个大圆门发呆，手中的花枝被她折成了奇怪的形状，媛儿唤了两声，叹了口气，想着她是不是因为多日没见到太子殿下，心中太过思念，才会总是望着殿门口发呆。
颜清儿抬起眼打量着颜贵妃，她身穿粉色衣裙，脸色被映衬的白中带粉，唇色红润眼中有神，很是好看，瞧着颜贵妃精气神不错，颜清儿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不由的懊恼自己方才瞎想的太离谱。
“是。”颜清儿顺从的点了点头：“近些时日天气是凉了许多，殿下也要多穿些，我听闻颜贵妃近日得了风寒，不知殿下可有去看望过。”
夜色太黑，礼唤看不见颜清儿的脸，她低垂的脸上早已红了眼眶，她没有醉，那些话也不是醉话，可悲的是真话只能借着酒意道出。
颜墨：“我吃过饭来的。”
颜意施坐在礼庆对侧，拿起白布端着茶壶，沏上两盏茶：“瑾王爷来府内许久，还是先品口热茶。”
滚烫的茶水被倒在地上，水渍飘散着热气。
木桌旁年迈的嬷嬷答道：“贵妃娘娘，十七阿哥这些日子功课进步很大，连师父都夸他学的好。”
“滚！”礼庆大力将她甩开，丫鬟跌坐在地上，惊慌的看着礼庆，在她的记忆里瑾王爷温润如玉，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礼唤欠了欠身子：“九哥都如此说了，那我也不好负了你的意。”
好姐妹，一人一张手绢，梅花纹路。
身后的礼唤沉默半响，低声道：“多年又如何？你真心待人，人就一定会真心待你吗？”
礼唤喝了些酒，打开了话匣子，往日里不愿说的话今日借着酒劲也都说了出来，皆是一些宫里的前尘往事。
礼唤像是早就知晓一般，自然的抿了口酒，回过头起身对着礼庆回了个礼：“九哥，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颜清儿拍打着头发上的草皮碎屑，窸窸窣窣的满是从墙壁蹭下的墙灰，碰一下就如同下雪。
邹家是前朝的重臣家族，邹家老爷子是前朝国师，自从他逝世以后，邹家手中实权没落，家族荣耀不复往日。
颜清儿回过头，侧身问道：“那你觉得这算是轻，还是重呢？”
颜清儿坐在梳妆台前权当没有听见，不过是两句抱怨话，她还能够忍受，院内的桂花树开的香，一个人在园里走走也好。
礼唤今日瞧着有些憔悴，脸色煞白连嘴巴也没了血色，他不想同颜清儿争论，唤来了丫鬟：“将晚膳送上来，再重新煎一份汤药给柳小姐喝。”
第21章长记性
眼见着众人散去，礼唤走下马车替颜清儿撑开伞：“晚姐姐，雨下的大进马车吧。”
雅儿手指着门口，结结巴巴的怎么也说不出下一句，礼庆有些急了，声音怒道：“发生何事？！”
颜清儿眼中精光一闪，垂下手将匕刃顺势塞进了被褥里。
颜墨一直在郊外的兵营里训练将士，今日午时才得空回家探望父母，可谁知才进府门便听闻颜意施的大嗓门声音，瞬间明白了一切。
“陛下，太子已经在外面跪了三个时辰了。”聂公公替皇上研磨，轻声提点道。
“谢父皇成全，谢父皇成全。”
礼唤嘴角上扬嘲讽道：“怎么，你要不要嫁给我？”
小碗子：“殿下您这又要去哪里？”
“哥，你曾经答应过我会带八桂儿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