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明晞回房睡了个觉，她睡眠质量向来很好，雷打不动，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女孩坐在床头边上，裙摆铺展开来，露在外边的一段小腿白皙纤细；光芒流泻在她清丽的眉眼，纯真，无邪，十分美好的样子，除了……仍然巴巴地瞪着他不肯和他好好说话。
少年站在门外，还是那副清清落落干净斯文的模样，看见她的瞬间，眼中闪过微微怔愣，随之柔和下来。
秦霄面无表情地说：“哦，你找顾霭沉啊，他请假离校了，没跟你说吗？”
男生宽阔的肩膀犹如遮天蔽日的高墙，瞬间挡去正午绚烂的日光，阴影落下，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明晞在底下揪了揪顾霭沉的衣摆，低声说：“怎么办，我的笔记本丢了，班主任肯定会把我杀掉的。”
衣兜里的温度高，彼此又掌心相贴，她的手很快变得暖融融的。牵得久了，掌心里沁了一层薄薄的汗，明晞指尖动了动，顾霭沉感觉到，随之便松开了牵住她的手。
顾霭沉感觉着掌心里主动牵住自己的那只小手，不自觉间，他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许是里面的水流声太大，外面又太安静，听不出个什么。
明晞从小到大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没受过什么伤，自然也没有帮人上药酒和包扎的经验。
就这样想着，明晞眼眶开始发酸发胀，鼻尖也通红通红的。
顾霭沉提起他的衣领把他摁在墙上，漆黑的眼里凝着冷意，“别拿手碰她，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明晞说：“很晚啦，我要回宿舍了。”
“顾霭沉？”她脑袋歪过去，又喊。
明晞步子往回一转，摇着小尾巴一溜烟跑到围墙边上，拎起地上的书包，学着他刚才的动作，抡圆了胳膊往外甩。
他捏着她的腕把她的手从自己裤袋里拎出来，“你抽太多了，别抽了。”
明晞神情漠然，像是对这一切已经麻木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可笑。她把手机扔进书包，在暗格摸出盒烟，夹出一根叼在唇间，点燃。
小的时候，明湘雅对她还不像现在这样严苛，也不像现在这样对谢毓唯命是从；明晞亲眼见过明湘雅因为违背谢毓的命令，下一秒巴掌便随之落下。
对谁都是不亲不近的，维持着礼貌，却难以靠近。
女孩细软长发垂落，不经意扫过他的颈脖，微微的痒。
经过长达五分钟的心理建设重组以及自我安慰系统的坚强修复，明晞看在这人长得好看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自己沦为年级第二的事实。
明晞暗暗懊悔自己的失策，绝望瘫倒在床上。
明晞没吭声，她难得连装逼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
他把单子打出来给她，说：“我十一点下班。”
杨萱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不依不饶道：“你也不问问那男孩家里是干什么的，搞房地产还是金融的，还是开连锁大酒店？要万一跟长明能比上一比，说不定皇太后就收回让你和林氏小开结婚的指令了。”
梁子尧钳住她肩头，满意地看她吃痛拧紧的秀眉，目光流连在女孩领口外的白皙颈脖，神情一暗，舔了舔嘴唇。
“站住。”
眸光安静，霁月清风般尘埃不染，仿佛不会为任何事掀起波澜。
她看着看着，出了神，对方察觉她的目光，偏头过来。
视线碰上。
顾霭沉问：“在看什么？”
明晞摇摇头，望向前路，“顾霭沉，你刚才的样子好凶噢。”
恰好红灯，两人在斑马线前停下。
“吓到你了？”他问。
明晞还是摇摇头，“没有。”她才没有那么胆小。只是，有些意外。
过了这条马路就是学校，远远看见年级主任站在门口数落几个趁着周末偷偷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学生。
明晞下意识想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要到学校了……”
顾霭沉收了力度，圈住她的小手，不让她逃离出去。
他微微挑眉，“所以呢？”
明晞左右看了眼，视线落回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声音糯糯的，有点做贼心虚地说：“会被人看见。”
“我不怕。”顾霭沉说。
“可是……”明晞犹豫话音未落，不远处有班上同学经过，虽然不熟悉，总归是认识。学校里和明家交好的老师甚多，她平日一举一动都是处在监视下的，明家想知道她在学校接触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易如反掌。
明晞条件反射地把手从他掌心里大力抽出。他牵着自己是用了力道的，却不至于牢牢束着让她疼。没料到她会那么用力地挣扎，顾霭沉不免一怔。
等到和他牵着的手分开，明晞才缓缓回过神——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
夜风拂过指尖，他牵过的地方空空凉凉的，温度已不在。
心头好像有个地方随之空落下去，明晞莫名觉得愧疚，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顾霭沉也是一阵无言。
女孩脑袋低埋，纠结地揪着自己的手指头，笔直站好，像个自觉承认错误乖巧罚站的小孩子。
可这个错她知道，她承认，她下回仍然会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