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大娘也笑起来,追问道:“到底怎样?叶大官人倒是给个明话儿,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咚咚咚,咚咚咚。当此时,邻居家里的爆竹又点起来,清脆的叩门声湮没在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中,石清无奈的对许茹香摊摊手,许茹香抿着唇,默立片刻,又对石清笑了笑,拉着石清的手回到家中。快一年了,石清还是不大习惯被许茹香牵着手,但要是叫他松手,他又舍不得,姐姐的手柔软而温暖,要一直牵着才好。

“唉!都是苦命的哟!”房东大娘叹道,她挪动椅子,向许茹香靠近一些,又道:“你一个姑娘家,还拖着着半大的弟弟,实在是辛苦。你可为自己打算过?”

石清很喜欢听《世说新语》的故事,每天晚上非拉着许茹香讲两则才能安心睡觉。除夕当天,许茹香包了饺子,准备和石清下饺子吃,没想到房东大娘竟然来邀他们一起吃年饭。许茹香受宠若惊,眼看饺子已经下锅了,房东大娘拉着石清就往自己家走,还嘱咐许茹香动作快一些,顺便把饺子端过去一块吃。

“你看到小莲了吗?”许茹香问。

许茹香拍拍手,赶紧去扶起那小姑娘,担忧地问:“你还好吧!”

别看石清个子小,在人群里却像泥鳅一样滑溜,三两下就钻进人墙,挤到前边去了。许茹香困在人墙后,不停的说着借光借光,却没有几人愿意让她借光,不得已,许茹香只好用上了形意拳的巧劲,把挡光的人都推开。这令人十分诧异,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瘦弱少年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小许,过来一下。”刘掌柜对许茹香招招手。许茹香刚收拾掉一桌的菜盘子,看见赵慕枫还在,老大不愿意的走到柜台边。刘掌柜笑呵呵的说道:“带这位赵公子到天字二号房。”

看到赵慕枫的失魂模样,许茹香十分过意不去,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默默地看着他。她的手上还戴着那根红线,但红线的那头所牵系的又是谁呢?

“可以。”

赵慕枫玩味的笑了笑,把筷子举得老高,朗声道:“各位过来看呀,这是一品居采购的新香料,可令菜肴美味无穷,食用者欲罢不能!恕在下眼拙,不认识此香料到底为何物,在座诸位定然不乏博学多才的人物,可否为在下解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慕枫凑近男子,低声说道:“边城三侠的名号赵某如雷贯耳,今日有所得罪,改日必负荆请罪,还请三位成全赵某则个!”

“好!”

“噫,你来了?”小杨熟络的跟许茹香打招呼,手下动作丝毫不慢,利索的把倒放在桌上的条凳拿下来,规规矩矩的摆放好。

小顺立即站起来,叫道:“师父。”

“好,记得你说的话,姐姐相信你会很有出息的。”许茹香摸着石清的头,胸中感慨万千,在这异世,她也算是有亲人了!

“你……我……”那汉子气得面红耳赤,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辩解。

沿着曾家小院门前的小河一直往南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村口。摆在面前的两条路,一条通往钱塘县,另一条通往白下村,许茹香伫立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思量着该走哪一条?

窗外唧唧喳喳的鸟鸣声把许茹香拉回现实,她开始打量这个房间。窗户边有个梳妆台,台上有一面古旧的铜镜,许茹香就这么光着脚走过去。铜镜中映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眼睛大大的,眉毛有些浓,刘海还有些凌乱。许茹香木然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得镜中的人儿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看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到此,许茹香头痛欲裂,突然两眼一黑,就不醒人事。

许茹香噗嗤一笑,道:“你起的这名字和没起又有什么区别?它遍体黑毛,没有一丝杂色,就叫小二黑吧!”

“小二黑?这名字好,哈哈……小二黑、小二黑,来吃饭饭咯!”石清在房间里逗小狗玩,咯咯咯的笑声溢满整个屋子,许茹香受其感染,心情好了许多,在漆过的木板上写下“小二黑”三个字。

许茹香放下笔,伸个懒腰,习惯性的推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冰冷的风从窗户猛地灌进来,许茹香打一个激灵,忙不迭的把窗户关小一些,叶元华站在院子对面,向许茹香轻轻挥手,许茹香脸一下子冷下来,猛地关上窗,转过身来对石清说道:“小二黑太小了,不顶用!”说完,就到里间屋子去了。

石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抱着小二黑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院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姐姐干嘛生气?

悠闲的假期转瞬即过,许茹香又恢复到每日卯时起床到一品居报到,戌时下工回家的生活。

叶元华也是一品居的常客,他曾对房东大娘说过,十日之内必然搞定许茹香。

从正月初一初次见面的那天算起,这已经是第六天了,叶元华甚至还不知道许茹香的名字,不过叶元华并不气馁,他坐在一品居二楼的雅间里,和三五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品酒谈天。叶元华食指在杯沿上轻轻滑动,听着歌女吴侬软语的琵琶小曲儿,忽然,叶元华拉过身边的跟班,贴着他的耳朵低语一番。那跟班眉间浮现兴奋之色,对叶元华拍着胸脯保证道:“二少爷就放心好了,小的一定把活儿做得妥妥帖帖漂漂亮亮。”叶元华一挥手,那跟班就退出房间,办事去了。

一品居过年期间闭门十天,正月初六一开业,涌来的食客一波接着一波,许茹香在厨房里忙得天旋地转,直到戌时三刻才下工。许茹香提着灯笼,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一样疲惫的石清慢慢地走在街上。冰冷的风如刀子一般割得人脸颊生疼,许茹香整个人缩成一团,把帽子压得更低,围巾围得更紧。

“小石头走快些,你的小二黑肯定饿坏了。”许茹香微微转身,对石清说道。石清冷得浑身直哆嗦,躲在许茹香身后,一点不想说话。

拐过前边的巷口,再过一条街就到潮里弄了,许茹香加快脚步,只想早些回到家。巷子很黑,寒风呜呜呼啸,蜡烛微弱的光芒在风中攒动不停,最终还是被风熄灭了。许茹香心头一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石清紧紧拽着许茹香的衣袖,风的呼吼声令他心惊胆战,不由得低声叫道:“姐姐姐……”

许茹香握紧石清的手,说道:“别怕,很快就到家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黑暗中突然窜出来七八个人来,许茹香只觉眼前黑影一晃,就被八个蒙面汉子给拦了去路、断了来路。

“咦嘻嘻嘻……原以为今天晚上不会有生意了,没想到竟然送来两个毛小子,呔,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一名汉子高叫道,许茹香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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