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自认为家境不错,又是从心底里把胡季平当大哥一样敬重,所以心照不宣的在钱财上照顾着他。象吃饭看戏之类的消费,他们很少让胡季平买单。为此,胡季平没少抱怨大伙儿。

虽然睁开了眼睛,可是她只敢看着自己的鼻子尖。

她轻轻的“哦”了一声,搜肠括肚滴找话头:“累了吧。耳房里还有些热水,我打了来,你梳洗一下。”说罢,她转身要去耳房。

所以,连带着这种宣讲时尚的刊物价值也变化很大。它们当期的时候是很贵的,价格远远过一般的书籍。就象上官华芸手头的这本《益友》才薄薄的三十来页,封面上标明的价格却比那本《双城记》高多了。可是,一旦过期了,身价就大打折扣。她手里的这本是去年九月的。如今,就算白送给那些摩登的太太小姐们,说不定还会招来一顿怒骂。

“我娘家姓陈,在井水镇那边,夫家就是城外刘家村的。”刘婶回答得干净利落。

华叔也在一旁劝了几句。

黄太太很满意她的转变,笑眯了眼:“这就对了。”也不等上官华芸邀请,熟门熟路的绕过茶几,在靠里头的那只小沙上坐了下来,笑道,“苏大夫,你也请坐呀。”

终于,她想起来,可以向华叔求助,于是,哆哆嗦嗦的拨通了同乡馆的电话。

“啊!”她被急醒了,翻身爬坐起来。

晚饭因此而推迟了半个多小时。上官华芸每样菜都吃了几口,并且象平常一样吃了小半碗米饭。

扭头看着窗外的一弯胖月亮,他拧眉问道:“她为什么哭呢?是觉得委屈吗?”旋即,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明明是他林子明在委曲求全啊!

放下茶碗,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华叔,我知道你对林家没有二心。老爷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也清楚得很。你看,这屋里屋外的就一张床。张婶只能打地铺了呢。这铺盖卷是给张婶买的。”

几杯红酒下肚,林子明如实诉说完毕,双手痛苦的揪着头:“抬手不打笑脸人……两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憋屈死我了?”

“中午的时候,华叔送了席面过来。”上官华芸双颊飞红,为了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抖起来,险此暗地里扯裂了手里的丝绢,“午后,我小睡了一会儿。这会儿,不困呢。”此刻对她来说,林子明能衣冠楚楚的回来,绝对是个意外的惊喜。毕竟这人冷淡了她三年在前,而华叔大爆料在后,她以为林子明会选择歇在校舍里的。

临行之前,林老爷说了,担心少爷分心,误了学业,所以一直都没有给林子明在省城置办宅院。不过,校舍实在是太简陋了,他也舍不得儿子吃那份苦,所以,这些年,林子明一直是租公寓来着。不过,如今既然上官华芸要搬去同住,有家有口滴,就不好再租住什么单身公寓了。所以,他已经先行汇了笔款子给老华,命他帮着林子明尽快在省城置办一个象样的宅院,安居下来。

就是把两只箱笼提下船而已。一块钱!打抢还要抹黑了脸呢!在青禾镇,九块钱就能买一担大米。而一个苦力累死累活滴劳作一天,才五毛钱的工钱呢。张婶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

前面,省城的码头沐浴在桔红色的朝曦中,象一只巨大的水牛伏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客轮吐出一大串黑烟,现一声沉闷的嘶鸣。

当初,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上官华芸清楚滴听到了自己的心“咯登”的响了一下。旋即,脸上象是燃烧了起来一样,火辣辣滴。两只耳朵嗡嗡作响。照片上的男子正是她理想中的那种类型:白净清秀斯文,戴着圆圆的金丝眼镜。

他向来认为,这些年北方局势动荡,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些军方大佬你争我夺导致滴。所以,他一直对大帅神马滴没有多大好感。对他来说,见与不见,都无所谓。

在座的几位中间还有两三位也和他抱有相同滴看法。王子轩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拧眉问道:“这里的规矩就是大。一直没有见到密斯敏和密斯云,也不知道密斯敏的晕车症状好些了么?”

谁知,竟无人接话。场面莫名的变得有些尴尬。

林子明很是纳闷:他是因为要避嫌,所以才不好接话。哥几个又是咋回事呢?貌似他们几个对两位女士的态度也明显疏远了许多。

最后,陈浩天打破沉寂:“两位女士都是聪明能干的,胡家又是这样热情好客,想必她们现在和我们一样,也用过晚饭,为明天的出游养精蓄锐呢。”旋即,话题一转,他问道,“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出啊?胡府正在办大喜事,我们会不会太打扰人家了?”

“他们的人手很充足,应该不会吧。”

“要不,我们找个时间跟季平兄商量一下,我们还是去住旅社好了。”

“这样不好吧。”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早些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胡季平过来了,说是要按原计划陪众人出去游玩。

“这怎么使得?老太爷明天就要过寿。”众人推举林子明为代表,婉谢他的好意,“我们已经很打扰府上了……”

胡季平却一脸轻松的截住他的话:“嗨,有什么事也轮不到我的头上来。我就是一个凑数的。再说,是祖父了话,要我只管陪你们四处游玩。兄弟们,在我们家,老太爷的话就是圣旨啊,我可不敢抗旨不遵。”

他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众人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出游。

很快,密斯敏和密斯云连袂而至。

胡家很体贴的给了他们完全的自由。没有仆从,也没有拉轰滴纳许。他们必须自己背着干粮和水袋,象行军一样,赶到目的地。

这可苦了密斯敏和密斯云。相比于昨天,她们俩特意妆扮了一番:两人都涂抹了胭脂水粉,穿着时尚的元宝领紧身短袄,飘逸的长裙过裸。更离奇的是,密斯敏的三寸金莲硬是穿上了尖跟漆皮高跟鞋。

林子明见了,心里没来由的恶心。

而他们上午的目的地是在东郊的山上。

于是,还没有走出胡府的街门,两位女士的手袋、画夹等物全部被男士们接管了。

走了一两里路,她们已经香汗涔涔,妆容尽毁,象戏台子上的大花脸一样滑稽。

胡季平不忍,准备帮她们俩叫两顶滑杆小轿。

谁知,密斯敏突然“哎呀”,跌坐在地上。

众人全围过去:“你怎么了?”

密斯敏鼻子红红滴,眼里含着两大泡泪水,指着自己的左脚,使劲的抽气。

密斯云蹲下身子,初步检查后,仰头看着众人苦笑:“密斯敏的这只脚崴伤了。”

这还不到行程滴二十分之一哩。几个大男人尴尬滴面面相觑。

关键时刻,胡季平这个东道主只好出马了:“她们俩肯定是去不成了。这样吧,我送她们俩回府治伤。你们先走。我的脚程很快,不出半个小时就能追上你们。”

也只好如此了。见密斯敏的伤势不是很严重,林子明等人把照顾伤员的任务全权交给了东道主,先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