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官华芸不敢直视他,所以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而女人的服饰变化更是快上加快。而时尚这个东西,又往往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滴。

上官华芸点了点头:“大嫂考虑得很周到,我这边确实需要有人帮着厨房里的活计。你是哪里人呢?”

可是,上官华芸打断了她:“你不是说以前也犯过吗?平常难得来省城一趟,就去检查检查,求个放心。”

张婶不好再推脱,只得老老实实的在沙上侧着身子,拘谨的挨着上官华芸,搭了半边屁股坐下。

上官华芸吓坏了,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立刻弹跳开来。就这么一会儿,人开始高烧了。额头烫得吓人。

“伯桑,回来啊。”她扔下锅铲,捧着心口,哭喊着。可是,嘴里象是被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喊不出声。

张婶闻言脸色大变,一拍大腿,嘴里连连念着“罪过”,飞也似的冲进了耳房。

“没,没事。”心没来的又慌又乱,林子明木木的退回去,关上房门。

很明显,这两人都误会了。只是添置一个铺盖卷而已,没想到他们俩已经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地步,上官华芸被闹得有点儿哭笑不得。

好友们看出了他的惶恐与无助。上午一下课,哥几个把人拖到了学校门口常去的“玛格丽特”西餐馆。

“你们怎么还没睡?”林子明惊讶的掏出金怀表,醉眼朦胧的嘟囔道,“这都过了十点了。”他是故意晚点回来的,身上洒了不少酒水。原本以为屋里的两个女人舟车劳顿,这会儿早睡熟了。他便勉强在客厅的长沙上对付一夜。明天再找个时间跟上官氏谈判。

公寓不大,位于一栋灰白洋楼的二层,里外就两间,再带一间小耳房。她一眼就能找到地儿。

水手放下箱笼,笑得阳光灿烂:“一块钱,谢谢。”

张婶咧嘴笑了笑,没有拒绝。两只箱笼沉得很,她一个人真的提不动。

那张照片是还是成亲之前,母亲交给上官华芸的。和现在外面喊得最凶的自由婚恋不同,上官华芸和林子明的婚姻是属于旧式的那种——在揭下红盖头之前,他们俩没有见过面,只是见过对方的照片。就这样,母亲还艳羡不己。因为母亲她们年轻时还不知照片为何物。想当年,母亲嫁进上官家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夫婿是胖是瘦。

想起这茬,她懊恼极了——这些天,她光顾着安排家里的事了,居然忘记他今天会回来,所以没有吩咐刘婶做些准备。唉呀,明天早上,让刘婶给他做点什么好呀?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齐备的食材……

她想去起身去厨房查看一翻,可是又怕吵着林子明,耽了他的觉。如此天人交战几个来回,她把自己弄得疲倦不堪,两个眼皮子越来越沉,心里却还在做明天的伙食计划:那只金华火腿还没有吃完……还有些冬菇……鸡蛋……早上将就着做个面条……伯桑喜欢吃鱼……明天和刘婶一起去买……要选条最新鲜的……

她终于睡着了。黑暗中,林子明松开紧握的拳头,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把左胳膊从她的怀里解救出来。

上官华芸不满的“嗯咛”一声,却没有醒,只是闭着眼睛钻进他的怀里,蜷着身子,惬意的又蹭了蹭,继而,出阵阵细碎的鼾声。

此时,林子明已经习惯了黑暗,能够看到她勾着嘴角,在自己怀里睡得十分香甜。

“这人……怎么跟只猫一样……”林子明高高抬着左胳膊,看着怀里的女人,哭笑不得。他小时候曾养过一只虎纹猫。尽管每天晚上临睡前,奶娘都会把那猫赶出房去,可是,早上醒来,小家伙十有是蜷缩成一团在他的被窝里打呼噜滴。眼前这个女人的神情竟象足了那只懒猫。

女人如云的长象条黑色的锦缎一样铺洒在枕间,勾起了他心里的那层柔软。最终,他轻轻的放下左胳膊,以手代梳,慵懒的抚摸着她的长。

又轻又软,摸着比猫毛舒服。莫名的心里冒出这么一句,他怔了怔,摇头哑笑。

“林子明,这就是你决定携手走过一生一世的女人吗?一个象猫一样的女人?你当真不再相信这世上有爱情了吗?”凝视着怀中的女人,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质问道。

林子明不由皱起了眉头,喃喃答道:“不是已经决定了吗?这世上真的有纯粹的爱情吗?”

长长的吐出一口闷气,他又想起此次的金华之行。

那天,他又是失魂落魄的顶着一双熊猫眼回到学校。

“可怜的伯桑。”好友们为之扼腕。

胡季平看不过去,正好运动会期间他要回金华老家一趟,便想拐了林子明去散散心。

这一提议得到了好友们的大力支持。

于是,最初的双人游一下子变成八人行:除了他们俩,陈浩天、子轩等六人全去了。

吃午饭的时候,风流倜傥的王子轩带着两名女学生装扮的美女过来。

据他介绍,这两位是隔壁的女子画院大二的学生。瘦瘦高高的,戴着时下最流行的黑框眼睛的摩登女郎姓张,单名一个敏字,王子轩亲切的叫她“密斯敏”;另外一个穿戴随意得多,姓郭,名丽云,被王子轩唤作“密斯云”。

据说,“密斯敏”和“密斯云”是他的同乡。她们俩恰巧计划去金华画桃花。而他完全是偶然得知滴。此去百来里,怎么忍心见两位同乡妹妹涉险呢?反正是顺路,于是,他义不容辞的热情邀请她们俩同行。“密斯敏”和“密斯云”都是热情开朗的新时代女性,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的邀请。

这时节去画桃花,早干嘛去了?顷刻间,大伙儿暧味的眼光几乎要把王子轩剥个精光。

两位新女性到底脸皮薄,借口要买些画纸,飞快滴约好下午再来详谈出行细节,便双双红着脸闪人。

王子轩拿眼瞄着林子明,夸张的举起双手诉冤:“呀,六月飞雪了。各位大人,在下冤啊,比窦娥还要冤。”

胡季平双手抱臂,皮笑肉不笑的轻斥道:“不要妄想蒙混过关,快快如实招来!”

王子轩垂头丧气的“招供”:“有心栽花花不开啊。我又写不来美妙的诗篇,怎么可能打动美人的芳心呢?”

这两年来,林子明迷上了写新体诗,以“陌上桑”的笔名66续续在各大小报刊上表了好几篇,算得上是晓有名气的校园诗人。

于是,众人皆明了,齐齐的“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两枝红杏都自动爬过墙来了。你小子还愁苦个啥啊?

林子明大窘,吱唔道:“胡闹什么。我可是有家室的。你们等下,我要给家里打电话,交待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