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华芸翻着画报,禁不住以小女人之腹去揣测书店伙计的心思:八成是那个伙计贪小便宜,把本来的赠品暗中给调换了。

刘婶一名三十来岁的精致大婶,浓眉大眼滴,穿着整洁的蓝布斜襟过膝长衫和黑色长裤,梳着一丝不苟的大圆髻。

于是,这事便定了下来。

张婶抬头飞快的瞄了一眼苏大夫,又飞快的低下头,一连往后退好几步,双手摆成了蒲扇:“我没事,没事,不用瞧洋大夫。少奶奶,我已经好了,真的。”听说这种洋大夫动不动就命令人脱了裤子,往屁股上扎针……叫她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谁知,对方却告诉她,华叔不在,先前接了一通电话后,就出去了。

上官华芸睡得迷迷糊糊的,梦见自己在耳房里挥舞着锅铲烧菜。林子明从外头探身进来,笑嘻嘻的问道:“娘子,饭菜熟了么?为夫快要饿死了。”

她吃过后,才轮到张婶吃。

听到门页的转动声,上官华芸吓了一大跳,从被子里翻身爬坐起来。只见那个冤家张嘴结舌的站在卧房门口,不由后脑勺一阵麻,她尴尬的当胸搂紧棉被,吱唔道:“对、对不起……吵着你了。”

都是自己没办好差事,连累了张家的。华叔既感动又愧疚,用手背抹着眼泪,哽声向张婶躬身道歉:“他婶子,老华没用,叫您受委屈了。”

人家没有跟他翻脸,也没有跟他哭闹,连半句抱怨都木有!事情并没有朝着他和朋友们推演的剧情展。林子明象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又象是看到了骇人的奇异事件,骇得魂不附体。

现在就冲人已经回来了这一点,她决定前嫌不计,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和林子明好好过一辈子。醉酒夜归之类滴全是芝麻。

张婶缓过神来,用手背擦掉脸上的眼泪,笑道:“少奶奶,瞧我老糊涂了。大好的日子,竟满嘴胡说,惹得少奶奶落泪,着实该罚。少奶奶,累了罢?您稍坐,我打盆水来,给您净脸?”说罢,指了指自己的两只脸颊,意即上官华芸的妆全花了。

“怎么这么慢?”林子明瞥了上官华芸一眼,取出钱夹子,取出一个银元扔给水手,“我等了好久了。走了。”说罢,掉头匆匆离去。

多亏了这本游记,她终于可以忘记心中的不快、愤闷,还有紧张与不安。

接下来母亲笑眯眯的又说了些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听到了“神童”、“大学堂”、“高材生”、“前程似锦”之类滴的字眼儿。

上官华芸取出小蜜罐,打开密封盖,准备舀蜜时,猛然现常用的那个长柄青花瓷小勺找不着了。

“咦,明明就放在旁边的嘛。”她喃喃自语着,躬下身子去第二层翻找。

然而,找遍了第二层,也没有找到。

“怪事。”她嘟囔着直起身子,随意的扫视酒柜上面。

晕死,那只该死的勺子竟好好的躺在蜜罐旁边。

上官华芸无语的抚额:上官华芸啊,你今天怎么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她的心里越紧张了。

果然,接下来诸事不顺:先是舀出来的蜂蜜拉出的细丝,粘到蜜罐口和外面,还有酒柜上;然后,她想用手帕擦试这些蜜渍时,却打翻了用来调蜂蜜的大号高脚玻璃杯。多亏她反应快,险险的扶住了杯子。不然,好好的杯子十有是要报销了——这些高脚杯是一套,碎了一只,这一套便不全乎了。林子明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呢;最后,往大号高脚玻璃杯里倒水的时候,她的右手被热水溅到,火辣辣的被烫了一下。

“啊呀!”她惊得随手放下暖水壶。

不想,杯里的小瓷勺勾到宽大的袖子。眼见着装着蜂蜜水的高脚杯会再次被打翻,她眼明手快的双手捧住,却“滋”的吸一口冷气——好烫!

而林子明在耳房里听到她的惊呼声,慌忙扔下手里的毛巾,三步并两步冲出来,站在她身后,拧眉问道:“你怎么了?”

上官华芸惊得打了一个哆嗦,捧着玻璃杯立刻转过身来,用身子挡住水嗒嗒滴酒柜,连声答道:“没什么,没什么。”

狐疑的扫了她一眼,林子明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明天还要上课,睡吧。”说罢,转身走进了卧室。

“哦。好的。”上官华芸木木的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林子明走了几步,现背后的人没有跟上来,转过身来一看,那只乡下土包子还是捧着水杯,跟尊木雕一样杵在那儿,一动也木动。

“我说,睡了。”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蠢女人”,红着脸,他一头钻进了卧房里。

“哦。”上官华芸看到了两只红艳艳的耳朵一闪而过。

睡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进了笼罩着桔黄色灯光的卧室,小心肝猛的砰砰狂跳,手里的水杯“当”的掉到了华丽滴地毯上。

热气腾腾的一杯蜂蜜水全洒在了身上。

“哎呀。”她双手捂住嘴,狼狈得跳开。

不想热气呼到掌心,传来麻麻辣辣滴痛感。

她慌忙摊开双手。只见手心一片赤红。呜呜呜,被烫到了。

“你还在磨叽什么呀?”林子明气急败坏的从里头窜了出来。

这回丢脸丢到了家了。象“嗖”的一下被点着了,脸皮瞬间烧到滚烫,上官华芸摆着双手,前言不搭后语的吱唔道:“烫……没事,没什么。”

目光停在她的胸前,林子明的脸红得很滴出血来,嗡声说道:“我睡前从不喝水的。”

上官华芸觉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前襟全湿了,白色的绸布贴在前胸和小腹上,里面的大红肚兜若隐若现……

他肯定会以为我是故意的。上官华芸羞愧得浑身打颤,慌忙用衣袖遮在胸前,头勾得低低滴,等着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