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锣鼓声声,却听着顺河街与文明街的接头处也响起了鼓声,原来,这是县里商社组织的民间腰鼓队,好几百人组成,他们女的戴花,红衣锦裙,男的头扎方巾,一身短打,鼓声响动,彩带飞舞,煞是好看。我被这场景吸引,不自觉地就跟着他们一块游走,在街的各个路段,不时就有一堆堆黑雅雅的人群,原来那上临时的戏台,有唱戏的,有唱大鼓的,有弹轻音的,有打快板的,舞龙舞狮的,这时候,我才感觉到,人生两只眼是不够用的,我看了这个想看那个,听了这个想听那个,眼往这边看,脚又想往那边走。

陈旭东现在已经不是政委了,是县委收记,但我们依然喊他陈政委,他也乐意让人家这样称呼他。因为这是一个光荣的称号,一叫这个称呼,就会想起他曾经担当过县大队的政委,就曾经为解放这块土地作过流血牺牲。陈政委人真是好啊,他百忙中还关心着我,听邓未来私下里对我说,他有让我进城的意思,因为一解放,城里的干部太缺了,特别是像我这样有文化的干部,写一手漂亮字的干部,会作诗的干部,有特异功能的干部,宝贝啊,不是不是,说错了,宝马啊!而陈政委就是伯乐。

那时候我总想从我的特长里寻求一个突破口,来展现我的才能,让领导现我,重用我,提拔我,让我出人头地,真地当个官什么的,然后将那黑黑的、粗粗的、带着泥土香和野蛮味的枣针休掉。

可当我跑出门外里,却让我大吃一惊:喊我乳名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老爹。

我吃着山芋干煮的稀饭,吓得我不敢嘴嚼,不敢出声响,象老鼠在猫身边吃东西,连那臭的咸萝卜干也不敢夹一口。

那天,胡艳艳狠狠地伤害了我。

我捉土匪的事就成了雉北县委的一大新闻后,甚至连军分区的长也知道了。当然,我这一捉土匪的事迹传开了,连我平时所闹的笑话也跟着我的知名度传开了,大家见过或未见我的,都很喜欢我,崇拜我。除了敬仰我的英雄行为,为我的英雄事迹所感动外,还认为我很好玩,是个有特点很可爱的同志,所以,我的知名度更高了。

此时,我们两人的肚子都巳排空了,也都剩下最后一道程序,没想到最后一道程序就此搁浅了。于是,我们二人都心照不宣,都希望对方让一步,先走,好捡那块泥块。可我们都没有先走的意思,心里也就有了怨,接着就有了气,于是,就下决心要缥到底了。

这时候,陈政委回过头来,对那位小战士说:“邓未来,我叫你给我喊个人,你怎么吓唬人家?!”

听到这位解放军战士让我跟他走一趟,我一下子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脸也吓白了:“什么?什么?我又没有干坏事,为什么让我跟你走一趟?”

汪有志说:“什么荣誉?纯粹是讽刺挖苦。”

汪有志来到农贸市场的时候,太阳巳火辣辣地升上了高空,也正是主妇们买菜的高峰。人们熙熙攘攘,拥挤不堪,这也是小偷们下手的好时机。

一场官司就打了起来。孙秋明家属告汪有志气死了孙秋明,汪有志则反告孙秋明吞了他们共同创造的十万元奖金。

这一说,蔡厂长来了兴趣:“你有好的配方吗?你若是献出来,我们不惜花重金。”

邓小虎就伏在汪蓬勃耳边咕叽了一会儿,得意地笑着。

汪有志和杨小建同住一个院,开始都是很和气的。特别是一搬家,汪有志还被杨小建请到他家吃了一次饭。席间,杨小建说了许多在长青镇工作时汪有志对他的帮助和支持,甚至说了没有汪有志帮助于杰萌写的那篇《杨小建二、三事》,也就没有人知道我的事迹,更没有我杨小建的今天这样的话。汪有志也被感动了,说你做得好,你做得好,我写得不好,今后你若还能用着我帮忙,我还会出力的。

有些事就是在一时的情绪下鼓动起来的,就象汪有志、邓未来,如果不凑在一起议论,不说到汪有志吃的亏,大家也许没这个想法,也没这个行动,可这样以来,真得要告了。

汪有志很激动,客气地说:“没啥要办的,领导给我安排得挺好。”

汪有志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说:“下次你参加大会的时候,我跑到主席台上,指着你的鼻子,向大家公布:你是我底下的。”

听他这么一说,朱部长眼睛一亮:“啊,你就是汪有志同志,久仰久仰。”

申总编想想也是,说:“汪老师你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了。”

杨小建眼里一亮,就对办公室主任说:“这不解决了?让老汪帮你弄。”

接着就念改水改厕的快板词:

小白鹅到底是小白鹅,出口成章,句句押韵。小白鹅端起那杯酒,学着演戏的样子,来向杨小建敬酒。那杯酒足足二两有余,而且又是这五十二度的老子家酒,就十分地害怕,但对一位比自己大近二十岁的女子敬的这杯酒,又难以推辞,就说:“别,别,我不行了。”

“老汪,”杨小建笑吃吃地给汪有志敬了一颗中华烟,现在县里正检查,乡里也正盖标准化的牛棚。你的牛一卖,咱乡不少了一个大专业户不是?等乡里的牛棚搭好了,没有牛,我总不能用纸糊的牛装里面吧。”

“里面啥也没有,就有一口水,这谁不知道?你没听人家咋破的谜:半山腰里一道河,河里有水看不着,一条长虫去喝水,喝的没有吐得多。”

“我不是崔书记了,”崔明英纠正她道,“你说叫我咋弄?我咋听不懂哩?”

汪有志回到老家当农民,说是当农民,实际上基本上不在生产队里干活,而常常在公社里开展革命的大批判。这时候,中央文革出了批《水浒》的战斗号令,雉水县以及汪有志所在的先锋人民公社都开展了群众性的革命大批判。由于宋江反脏官不反太上皇,而且走招安的投主义路线,这就是要让贫下中农再吃二茬苦,再受二茬罪。贫下中农同志们也都格外地愤怒,他们纷纷进行忆苦思甜,以旧社会的血泪之仇来控诉封建地主阶级的滔天罪行。在汪有志的帮助下,先锋公社的革命大批判搞得既轰轰烈烈,又扎扎实实。汪有志还用贫下中农的语言将革命大批判的烈火点燃起来,成立了革命大批判小分队,小分队里有老贫农张老头,刘老太,民兵排长小凤,知青小胡,由这几个唱主角。汪有志则给他们备好稿子,让他们按照稿子的内容,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消化,分层次言批判,后面还有八位青年社员,不时进行接着言,有分有合,有口号,有演讲,有诗一般的朗读,象演交响乐一样,很是有意思。上级领导观模了几次,就表扬先锋公社,说这才叫批到点子上,批到要害处,并要雉水县作好准备,全省革命大批判现场会,先锋公社要算一个点。

汪有志脸一红,因为在讲话中,数他的声音高,而且是娘子腔,传得又远,所以汪有志认为她这是不点名的点名,就在台下小声恨恨地反击道:“想革你的两座‘险峰’。”

“胡子?我的孩,你会长的,哪有男人不长胡子的?”枣针糊撸着小勃的下巴,安慰他说。

随着叫声循去,大家看到吴中门上挂了一只足有四斤重的大王八。这样的王八就是在当时,也是不多见的,谁不感到新鲜呢?况且,革命实行了大联合,吴中就要当县委书记了,弄个那么大的王八挂在门前是什么意思呢?

正营造着和谐的气氛,军代表和全场子的学员都在看着这对团结对子,却听丁建高声叫了起来:“报告军代表,汪有志他当着的面对我耍流氓,竟然扣我的手心!”

过了约半个小时,就听诊室里有位护士喊:“幺幺幺(111)!”

开始,他们还注意着别惊动了孩子,慢悠悠地做着他们的爱。可随着爱河的延伸,他们进展的越来越深入,兴奋程度也就越来越大,汪有志的动作也就越来越大,枣针也出了愉快地呻yin声。

汪有志却正色训斥周桐说:“周右派,你要好好地接受劳动改造,争取党对你的宽大处理。你不要与我套近乎,我虽然是来接受劳动改造的。但形式一样,内容却不一样。我是人民内部矛盾,你们右派与党和人民为敌是敌我矛盾。”

那工棚是秫节扎的,外面是用泥巴糊的。丁建扣掉一层泥,透过秫节缝隙,看到小白鹅在汪有志怀里坐着。

那是个令人骚动不安的夏夜。剧团在水利工地上没有演出任务,本来,汪有志安排剧团晚上学文化的,因蔡平、邓未来要他去喝酒,就改为自学。汪有志回到他那独居一室的工棚里,冲了个澡,就迫不及待地上了他的床。本来,汪有志酒一喝多就要睡觉的,今天却不知怎地,就是不困,而且精神特好。于是,他就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线装本的老书,那是一本老版本的《金瓶梅》,是他从蔡平那儿借来的,由于几个老友都等着看,他必须得在一个星期之内还给蔡平。

就说这次刚刚被撤了职的翁明亮吧,去当团长那会儿,他把的指示背会了才去的,一天到晚黑乎着脸,无论多漂亮的女演员和他说话,他都是用冲着的口气,用剧团武生演员的话说,好象谁日了他老婆似的。人家都以为,这个黑脸老包不会被糖衣炮弹击倒。哪知只年把功夫,他竟然搞了八个女演员。不光搞了,还搞出了瘾头和花样,被人捉到的时候,在床上的被窝里拉出来一个,正要走,床底下却“卟”地一声,爆了个屁。捉奸的人往床底下一瞅,原来床底下还藏着一个赤溜溜的女演员。翁明亮那天晚上让两位女演员来,名义上是安排演戏的事。女演员到了,问演什么戏,翁明亮却一本正经地说,演“二妃战一皇”。于是,就将她们弄到床上,脱光了衣服,由他亲自指导着“演”。捉奸的人推倒了门,打外的那位女子一翻身钻到了床底下,而在翁明亮身子下的那位女演员来不及撤,就被捉奸人捉到了,二人草草地穿上衣服,跟着捉奸的一帮人正要走。而躲在床底下的那位,吓得直打哆嗦,本来再坚持二分钟就没有事了,可正当这一伙人出门的当儿,她一紧张,竟放了个响屁,暴露了目标,离逃脱厄运只有一步之遥,却还是被捉了。后来,剧团里在开批判会的时候,小白鹅还说这是天意。

服务员好生奇怪,深更半夜的,找什么小疙瘩?小疙瘩是你什么人?是你亲儿乖乖还是你大爹叔爷?就顺着汪有志喊话的声音往里走,边走边问:“人呢?找啥小疙瘩?啥意思?”

汪有志疼得直后悔,早知拔牙是这个味道,如此痛苦,就是给一百块钱也不能让他来拔。

这么大的口气,又是高一声低一声的娘子腔,就惊动了里面的经理。经理出来一问情况,才知道是场误会。

这么长的带鱼才一毛五一斤,果然很便宜。可这带鱼该怎么吃呢?不会吃买回去不也是白搭吗?

老胡就只好接过他递过来的香烟。汪有志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说:“我总不欠你什么了吧。”

那年龄较大的男同志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正是分管文化教育的省委副书记黄习同志。

汪有志噢噢噢地应着,看着蔡平道:“火车快不快呢?”

那位妇女说:“一天就是一日是不错的,一日就是一天就不对了。”

雉水县文化馆位于县城中心最热闹的地方,在这之前它是一位官僚的公馆。县城不算太大,也就万把人,城池之内约一平方公里,东西南北四条主街,街两旁都是京广杂货一类的商店,路是青石板铺成的,岁月巳把它打磨得斑痕累累。这天,文化馆的人都去开会去了,说是要整风,门窗都锁得严严的。门前有一溜檐廊,檐廊下也是青石板铺地,对着街的正门下,有三层台阶,刚刚清扫过,青石板上一尘不染。

“若要变卦呢?”

邓未来这一点,汪志明白了,半天不说话,低着头,很伤心样子。

枣针的爹也是叹了口气说:“也是难呢,你看她那丑样,上哪儿找婆家去?”

只隔了一天,就赶上龙山逢古会,吴汉中指示安排晚上放电影。但放电影是要做好准备工作的,宣传科的几位同志从下午一直忙到天擦黑,还是没有忙好。当然,电影机子出了毛病是一个方面,外界干扰也是一个方面。至于外界干扰,那就是驱赶前来观看汪有志的人群。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熙熙攘攘,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此时,汪有志在窗下刻幻灯,邓未来在检修马达,蔡平则忙着接片子。窗外,却人头晃动:

咦?刚刚你还对着我咦哟哎咳哽的,现在怎么装糊涂了?莫不是不好意思吧。这也不要紧,汪有志早有准备。此时,他将一个纸条递给了小白鹅,说:“你看看这就明白了。”

果然,材料上报上去很成功,汪有志转为宣传科正式干部,还被批准立为二等功。也就是在这时候,刘邓大军南下,捎带着也把雉水县也给解放了,雉北县仍然保留着,新解放的那部分,也还称雉水县。雉水县一成立,组织上就决定让陈旭东担任县委书记兼县长,吴汉中则担任雉北县的县委副书记兼副县长,县委书记和县长的位置暂时空着,因为那时干部特缺。陈政委调走前,就决定把遗留下来的事全办掉,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给汪有志开庆功大会。

邓未来说:“人家是孝子,人家是在替他爹行孝。就是说他爹死了,下葬需要求助于四邻八乡,死人不能起来磕头相求,只有儿女们代替,这也就是子替父来行孝,这是淮北人的规矩。你这一磕头,人家还以为你家爹娘死了呢!”

汪有志吃了一惊,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调着娘子腔问:“你说啥?叫我在这里办公?就这样干革命?妈妈的,这跟我在家里拱草窝有啥区别?”

“好了,好了,别逗了好不好,我已把肠子都气直了,你赶快给领导说说,蛤蟆湾我是不去了。”

“那不行,我们的干部应是见困难就上,怎能见困难就让呢?在哪里跌倒就应该在哪里爬起来嘛。”

我说:“你答不答应?”

蔡平说:“不是我不答应,我是看到你连个女人教不好,到时候不丢你汪诗人的人吗?”

我见蔡平不爽快,必须给他点颜我色看看。于是,我又喝了一大口酒,说:“好,你不答应,那我可就要作诗了:今日去扫盲,遇上蠢婆娘,天日分不清,歪理一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