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未来和蔡平给汪有志喝压惊酒,汪有志哼着娘子腔幽默了一下:“妈妈的,在哪里爬起来,又在哪里趴下了。”

汪有志当初生下两个儿子之后,就响应国家号召准备节育。那时候他对避孕也是一无所知,纯洁得象一张白纸一样。他听说避孕要用避药套,但他却不知道避孕套是个什么玩艺。于是,他就到药店里去买避孕套。服务员是一位十岁的大姑娘,还没有结过婚,就将一盒避孕套拿给了他。汪有志当即抽出来一个,看了看,象傻子一样,不知道这是什么玩艺,就诚心诚意地问那姑娘这玩艺怎么使用。姑娘羞得脸透红,但她还是做了个比划,将手指往那套子里一插说:“就这样。”汪有志就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的帮助,我知道了。”

为了落实自己的不公正待遇,他找到了新来的县领导,县领导让他找落实政策办公室,他就又来到落政策办公室,落实政策办公室的同志说:“你老汪要是个地主,是个右派我都给你办,你说人家打成你反革命,文件呢?哪个文件宣布你为反革命了?没有文件你就没有帽子,我这明里是落实政策办公室,实则就是‘摘帽’办公室,你没有‘帽’子,我咋给你‘摘’呀?”

蔡平说:“这要怪汪有志自己,谁叫他要割崔明英那一对‘险峰’来着?”

“那,这个人是谁?”汪有志又问。

小喜子那时候也没有扎毛,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隔了两天,汪有志回了趟蛤蟆湾,他找到鱉眼牛三。说:“三哥,你给我弄三只鳖王来,我有用。”王八又称老鳖,牛三不会种庄稼,却会捉鱼摸虾,特别是捉鳖,他一眼能看到水底,无论是那鳖藏在泥里、水里,或者是藏在泥糊里,他都能一眼看出,逮个正着,所以,他就有个外号叫做鳖眼牛三。牛三出去捉鳖,往往只背个口袋,拄着一根棍子,沿着河崖边走边瞅,瞅到了那儿有老鳖,就用他手中的棍子一扎,然后伸手往水中一摸,就拿出一只老鳖来,放在口袋里。早晨出去,中午回来就有半口袋老鳖了。为了保持生态平衡,他在捉鳖时并非一网打尽,而是隔着鳖窝去捉,而且只捉嫩鳖壮鳖,不捉子鳖、母鳖和鳖王。什么是鳖王?就是三斤以上的鳖,在一群鳖中占有领之位的公鳖。牛三这样的捉法,使他在蛤蟆湾就有了棵摇钱树。虽说这摇钱树也摇不出多少钱来,但糊口是足够了。

13号房在学员楼外的一排小平房内,小平房房间只有十来平方,只能摆下两个床铺。汪有志一进屋,现巳经有一位学员进来了,此时他正在整理着他的床铺。见有人进来,那位学员一抬头,二人都吃了一惊。原来,那位先到的学员不是别人,正是丁建。丁建现在还是剧团里的演员,因那次小白鹅的事,他与汪有志已成为仇敌了。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丁建又参加了“极”派,二人真算是仇上加仇。汪有志见此种状况出现,便尴尬地一笑,说:“对不起,我走错门了。”丁建也说:“你是走错门了,你怎么会在这个屋里?你应该和小白鹅一个屋才对。”

邓未来这才知道他病了,就上前摸了摸汪有志的屁股蛋子,说:“果然病得不轻哩,脸肿得连鼻梁杠子都摸不着了。”

素日里,枣针还是在乡下生活。若不是汪有志与小白鹅学会了“作爱”,从而使枣针有了,尝到了做女人的性福,她才不愿意往城里跑呢。学会了作爱后,如果一个星期不作爱,枣针就有点想;半个月不作爱,就十分地想;一个月不作爱,就坐立不安地想,三个月不作爱,可就要想疯了,走路大腿都晃得不正常。想归想,可作爱得进一趟城,进一趟城就十分地麻烦。因为要带着两个儿子。

汪有志这时候也总是笑嘻嘻地跟在吴中身后,一会儿又转到他身前前,向吴中汇报道:“吴书记你不知道,为了让这棵洋柿子早开花,早结果,我见它想旱了,就浇水,肥不足了就上肥,枝子长疯了,就拿杈,土硬实了就松土,我知道洋柿子是你的精神食粮,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它种好。”

这话明显地带着挑逗,小白鹅也早有防备,说:“你的鼓槌放你姐那底下去吧。”

私下里,汪有志与邓未来把学习和讲费话叫做“受罪”。反右派那会儿,大家天天读报纸,学文件,一件事能说八遍,不是说费话吗?天天说这样的费话不是受罪又是做什么呢?

陈书记又笑了,说:“你们知道个啥哟?我是让小汪捎山楂糕,他老先生却买成了三拃长的年糕。山楂糕是山楂做的,主要成分是山楂,也就是咱淮北的山里红,那糕的颜色是红的,味道是酸的;年糕呢,别管几拃长它都是糯米做的,颜色是白的,吃起来象糍糕,是粘的,叫粘糕,又因为它是年货,也叫年糕,这与山楂糕能一样吗?”

睡到下半夜,汪有志格格地笑了。他正在做梦,梦见枣针在找厕所,平头的尖头的分不清,就替她去找。找到了一座公共厕所,让枣针进去后,感觉自己也想尿,就将裤门解开,掏出他的小去尿,却怎么也尿不出来。就在这时候,他醒了,是被尿憋醒的。拉开灯看了看他的罗马表,正是午夜二点十分,加上他的表慢,大约也就是二点半左右。于是,他就光屁股下了床,跑到对面的厕所里解小便。

那游医是位三十多岁的汉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大褂,地上铺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摆着人的各种各样的牙齿:大牙、小牙,新牙、老牙,白牙、黑牙,前面的门牙,后头的槽牙,年轻人的,年老人的,应有尽有。这还不算,在白布的边角上还有几只又大又长的犬牙留作充数。汪有志走上前来,那游医就来了精神,眼虽说不往汪有志那儿瞅,却在在那儿又一遍又一遍地吆喝起来:“哎,拔牙啦,拔牙,无论是门牙、虎牙、大牙、小牙、黑牙、白牙、糟牙、断牙、长牙、短牙、八十岁的老牙,三五岁的奶牙都管拔哩!一个牙两块,两块哩!”

公共汽车的站头位于淮河路与安庆路的接口处,从这里到江淮大戏院也就两分钟的路程。江淮大戏院是一家豪华的剧院,它是合肥市一座综合型的剧院,也是合肥市标志性的文化建筑,省里大型的会议活动也经常在这里举行。与它相隔不远处还有一家剧院,叫做合肥剧场,它是合肥市建造的,虽说比不上江淮大戏院豪华,但也很漂亮。两家剧院一座在淮河路的中部,一座在淮河路的西部。

一听说买山楂糕,那老大爷就回了声:“没有山楂糕。”就头也不回,继续赶他的路了。

就在这时候,黄习也来到了皖北组,汪有志见黄习同志来了,吓得却讲不出来话来了。黄习笑了,因为坐车时他就知道汪有志是来开会的,也就没有说什么,只说:“诗作得很好嘛,接着讲啊!”

无奈,他在车站就近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好不容易熬了一夜,天一亮,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两碗稀饭,就往火车站里赶。进了候车室,他排队排了个第一名。

汪有志就带着微笑,很舒服地回答:“是,是,省里有个小会,要我出席。”

汪有志也不辜负陈书记的期望,在教乡亲识字时,他改进了教学方法。扫盲的有课本,那课本是由浅入深的。第一课是:“一、二、三,改荒田;四、五、六,多栽树;七、八、九,齐动手;百、千、万,加油干。”可汪有志却嫌这课本不形象,乡亲们不好记,他认为,要让乡亲们认得字,就要在字上下功夫。于是,汪有志便把一、二、三之类的扫盲课本丢掉,自编了一套教学方法。比如,他让乡亲们先学的有:男女,大小,天地人,日月星等等,他知道,这些字最形象,说哪一个都有个比照,乡亲们便好记好学。为了提高乡亲们认字的记忆力,汪有志还费了不少脑筋,进行形象地讲解。

汪有志说:“但进城革命与在乡下革命不大一样,进县城革命贡献要大得多,不然的话咋都是大官在城里头呢?所以,我进城你得多花些本钱。”

汪有志想了想说记不得了。

“汪有志,快开门,陈书记来了。”

“爹,你别走,有话咱好好商量商量、、、、”

“爹,你咋啥都问。”

这一次可就不同了,小白鹅一上场,台下就一片叫好。

邓未来和蔡平就大笑起来。

“有志,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哥呀。”那小伙子突然说。

“那我写,我、、、、、我、、、、肯定写!”汪有志激动得答道。

接着,他就跟着鬼子小队长出了村。

就在这时候,不知什么时候从汉子背后伸出一只大手,大手抓住了他的小手:“你敢撕皇军的布告,不怕小日本用刺刀挑了你?”

“好,换一换。”杨小建笑着应白道。

“你喝我的奶,你喝我的那个奶呀、、、、”唱到这里,小白鹅将那酸奶双手端起,递到杨小建身边,杨小建只得接住,并配合着喝了一口。

小白鹅这时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拿起了水果刀,做着割“羊蛋”的戏剧动作,又唱杀尾的一句:

“那我就割你的蛋来咳嘿,就割你的蛋来咳嘿一呀――呀咳――哼―――”

“哈哈哈、、、、、。”

一桌人笑得喷饭的时候,汪有志却“噢”地一声,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