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枣针的肚子就鼓了起来,十个月过去,就生了一位男孩。过了一年半,枣针的肚子又鼓了起来,又生了一位男孩,挨到文化大革命前,这两位孩子一个五岁,一个四岁,两个小家伙都有多动症,长得象一对狼崽子,眼一睁就打打闹闹,一天到晚就没见他们安闲过。光打打闹闹的也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两个孩子都跟着枣针,枣针也就用她的方式教育他们。呀呀学语时,不是从“你好”、“再见”学起,而是从“日你娘”开始。所以,老大对老二一开口就是:“我日你娘”,枣针不但不管,反而有一种成就感,在一边鼓老二,说:“不要怕他,你跟他对骂。”老二也就回敬老大:“我也日你娘。”枣针笑了,说:“骂得太轻,占不着便宜。”老二问枣针:“咋样才能骂得重?”枣针又对她的小儿子说:“他日你娘,你日他奶奶,不就高一辇了吗?一个娘顶她两个娘!”于是,老二就撵着老大满院子追,一口一个:“我日你奶奶!”“我日你奶奶!”

县委分有前院和后院,前院是办公区,也就是三排办公室组成的一个小院,小院之外就是树林、庄稼地和菜地,所谓小菜园就是指这里。县委院占地面积很大,有2oo多亩,当初之所以留那么多地,是因为解放的时候都是吃供给制,机关干部们搞了个农场,种些粮食和蔬菜,以便改善他们的生活。现在,机关干部都有了自已的工资,又有商品粮供应着,就不种粮食了,只种蔬菜。本来种菜是机关干部的义务劳动,可自开展了反右派运动之后,就由右派分子来尽义务了。到了五九年,又打了一批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他们都是机关中爱逞能、教师中爱颠狂、干部中爱抗上或者爱牢骚爱提意见的家伙。

丁建是剧团里的一位老光棍,长得又黑又丑,但脑壳不坏,戏演得也好,平时跟一些女演员也是动手动脚的,很是有点流气。他追小白鹅,可小白鹅怎能看中他呢?演戏排练,男女之间,谁碰到谁敏感的部位,既是常有的事,也是难以避免的事,大家不吭也就过去了。时不时地,丁建就利用打斗或者做戏的时候,故意碰小白鹅的胸部,白占小白鹅的便宜,小白鹅也不敢作声。所以,在排戏的时候,只要小白鹅与丁建对打时,或有戏剧舞蹈时,小白鹅都紧防着点,不让丁建沾身,白让丁建揩油。有一次,小白鹅扮演穆桂英,丁建扮演丑角穆瓜,有一个甩鞭上马穆瓜打旋子的动作。小白鹅一甩鞭,根本就没有碰到丁建,他却一个旋子打下来,躺在舞台上不起来了。众人问怎么回事?丁建说:“甩着我的蛋了。”全场排练的演员都一齐骂丁建不是东西。这样的事,小白鹅并没有去计较,丁建也就胆子越来越大,整日里缠着小白鹅,想与小白鹅做事。

村妇火了:“是你爹的舌头是你娘的眼珠子!”

“年糕?别管它年糕不年糕,可它虽说没有三拃却也有两拃半了,不信你拃拃?整个合肥市我都跑完了,最长也就两拃半的,没有三拃的,所以我就买了这么多。”

服务员瞪了汪有志一眼,说:“你瞎吗?对门是啥?”

汪有志听到他喊,觉得有些新鲜,心里说,没想到牙也能卖钱。只是令他不解的是,谁的牙卖给你呢?才两块钱一只,除非是那坏牙还差不多。

这时候,忽听工作人员喊:“上车了,走了,看戏去了!”

正愁着,忽然间他看到一位郊区的农民担着一担年糕过来了,那年糕果然很长,汪有志就想上去量量,看看这一担有没有三拃长的。

汽车兮,火车兮,一路坐,

当汽车开到蚌埠的时候,天已黑了。赶往合肥的火车在次天上午十一点,汪有志顾不得其他,却要进站,他想看看真的火车是个什么样,可火车站的那位吹哨子的工作人员却不让他进,说是论班次的,要在火车临开前才可以进站,你要看火车等你上了车让你看个够。汪有志说:“我不看别的啥,我就看看火车上面可有火么。”那位吹哨子的工作人员说:“火车火车当然有火,没有火咋烧那蒸汽机?没有蒸汽机火车咋动?咋带着车厢跑?”汪有志又问:“那火是啥烧的?”“是煤烧的。”“啥是煤?”“煤是小黑石头。”汪有志笑了,说:“我们家卧龙山上有不少小黑石头,下次我给拉一车小黑石头过来,留着给你烧火车,你别叫我买票了可中?”

“让我去?”汪有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真的?”

不会写,不会算,不会读来不会看、、、、、”

小白鹅不知往下再说什么,就说进去坐一会吧。

汪有志喜出望外,又买菜,又打酒,二人就在汪有志的宿舍里对饮。邓未来是来让汪有志填表的。邓未来对汪有志说:“陈书记给你安排好了,到文化馆当副馆长,陈书记叫我来征求你的意见,只要做好枣针的工作,组织部就在最近给你下文。”

先掌后挨棍。”

“啥?文化?文化换米能换面,能打油还是能称盐?你不要以为你上了二年私熟认了几个狗尾巴圈子就不得了啦。女人就是女人,能生孩子会过日子就是好女人。一个好女人,就象一头壮实的母牛,会下崽的母猪,这样的女人,胜过你满身的凌罗缎,强过你满身的金项链!你今个儿若是不回去你娘就上吊,你大了,当官了,俺也管不住你了,随便你、、、、、”

“那你夜里是不是想、、、、、是不是遇见过、、、、、就是跑马,你有过吗?”

后来,小白鹅不光将戏学成了,肚子也“学”大了,私生了一个男孩,被朱老板送给了他的一位远门亲戚。

接了任务后,那一天,吴汉中找到汪有志,叫他先准备一个初稿。

那小伙子便不由分说,往汪有志面前一跪,“叭”地一声,给汪有志磕了一个头,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邓未来这才接受了陈政委的批评,立即转身向汪有志“啪”来个立正:“汪有志同志,战士邓未来在执行任务中吓着了你,特向你表示道谦!”

孙秀才也用鬼子的中文话,学着小队长的腔调,对鬼子小队长说:“好的-好的-大大的好的,我大大地为皇军效劳。”

说到鬼子,也得说说当时的背景。1939年,彭雪枫带着新四军东进抗日,在淮北地区建立了抗日根据地,与日、伪、顽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争。雉水县却在国民党的控制下,而蛤蟆湾这个庄却处在两拉锯的地段,变成了三管又三管不着的地方。经常是,的队伍开过来了,贴一些布告,布告开头说为了抗日什么的,但几句话一转就落到了征粮征款上,要百姓们出钱,出粮,出丁。日军来了,贴一些大东亚共荣圈的布告,字字句句是中日亲善,好象他们从不会杀人放火妇女,而是来中国展慈善事业来了。新四军来了,一般不贴布告,只贴些动员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标语什么的。国共日三方都在争取老百姓站到他们各自的一方。可是,问题来了,由于蛤蟆湾是个逃荒户聚集的村庄,一个庄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贴的布告也就没有人能看得懂,文字的宣传效果就不太好。为了提高宣传效果,所以,每当日军、的队伍一来,就把邻村的孙秀才也带着,让他敲着大锣,把乡亲们集合起来,站在村头汪家门东的那个打麦场的老榆树下,念他们贴的布告。只有新四军不那样骚扰老百姓,他们采取的方法是走村入户,帮老百姓服务,党员积极分子带动一般户,帮老百姓担柴挑水,拉着家长,或者把我党的方针政策编成戏,演给老百姓们看,这样,也就把抗日的政策宣传到老百姓的心里去了。

值班护士喊了几遍没人应,便接着喊“112”,只见排在汪有志身后的一位老同志答声“有”,就跟着护士进诊室里去了。

汪有志这才感到有些不对头,就拿着他的挂号单找那护士,他学着生硬的普通话质问那位护士:“哎,我说护士同志,你咋不按规矩办事呀?”

护士有点莫明其妙,也是用普通话回答他:“怎么啦?”

“怎么啦,你说怎么啦?排在我后面的你都让他们进去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汪有志理直气壮地说。

“你是多少号?”

“一百一拾一号呀。”

护士生气了:“我刚刚喊了半天的111(音幺幺幺),你为何不答应?”

“你喊幺幺幺我答应啥,我是一一一呀。你会讲普通话吗?”

护士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位同志,对不起,我的普通话的确讲得不好,可我喊的111(幺幺幺)不就是你的一一一吗?你连这都不懂哇!”

“照你这般说,那幺就是一,一就是幺喽。”汪有志说。

“那当然。”护士答道。

汪有志似乎明白了一些,自言自语说,也就是的,幺和噫是不能分的。怪不得山歌唱出来“噫”“哟”意思都一样:“一根那个扁担――-噫哟、、、”自言自语到这个地方,激动了,忽然就亮了一嗓。

就在这时候,112看完了病,拿着诊断书出来了。护士就对汪有志说:“好了,111,进去吧。”

汪有志便进了诊疗室。

医生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先生,他问汪有志:“哪里不舒服?”

汪有志说:“我‘一’疼。”

医生也很幽默:“你‘一’疼,那‘二’可疼呢。”

“‘二’不疼,就‘一’疼。”汪有志十分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医生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并不是幽默,就生气了:

“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逗着玩的?那么多病人在排着队,谁有时间在这时候跟你开玩笑?想逗着玩到说书场子里逗去,我们还要工作哩,下一个。”

一看医生喊下一个,汪有志便慌了,他支着他的腰,连普通话也不会说了,用家乡话对医生说:“医生,俺真是不给你开玩笑,俺真是‘一’疼,你看俺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医生这才觉他支着腰,知道他说的‘一’必在腰上。便问:“你的‘一’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