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永璂要去尚书房了吗?”小孩儿微惊的瞪大眼睛,小手抓紧皇阿玛的衣袖。为什么突然要去尚书房了呢?这段日子过得太幸福了,已经让小孩儿忘记了还有尚书房这回事。皇阿玛又不要永璂了吗?

小孩儿用头顶了顶他家皇阿玛,又左右蹭蹭,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瞄了半天。现已经不是在自己的寝殿了,才急切的抬起小脑袋,两只大大的猫眼红红的泛着水光,“皇阿玛,有小老鼠。小老鼠在永璂的身上爬,然后,就爬到永璂的身体里面了,它还在永璂的身体里面跑来跑去……”

“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永琪,救命啊!你不准过来,本格格命令你不许过来……”小燕子到底还是有惧意的。她虽然无知,却也知道皇阿玛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宠爱她们了。她惊惧的等着容嬷嬷,努力想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在旁人的眼中却只剩下色厉内荏。

既然小儿子暂时不能玩,那还是趁这个时间练练功吧。盘膝坐好,凝神定气,雨化田开始了内功的修炼。他很不习惯现在经脉里那股细小的内力,这让他有种脆弱感、无力感。习惯掌握力量的人,猛然间失去力量,实在是很难适应。重新将力量一点一点练回来的过程,也充满了挫就败感。以前的雨化田震碎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跟玩一样;现在……唉,往事不堪回啊!

“是,皇上。请您放心!”鲁子淡笑着行至凌雁秋的面前,“凌女侠,还认得在下吗?”

“奴婢谢皇上!”金锁又深深叩了个头,在宫女的扶持下,摇晃着站了起来。

然后,为了能见到小燕子,他绝食了。在景阳宫,皇阿玛没有关心已经饿了两天的他,反而借故杖毙了他的贴身太监。而且罚了他和小燕子饿肚子,虽然皇阿玛披上了一层善解人意的外衣。他觉得受伤,心痛,却还是为皇阿玛找种种借口安慰自己。

看着被堵上嘴,按着跪在丹阶下的几个人,雨化田笑了。震惊、委屈、受伤、痛苦……这种种的情绪愉悦了督主。现在,该来解决一下自己这小儿子的问题了。

“是的。十七年前,硕王福晋生产之时,硕王府可是上演了一出偷龙转凤的好戏。”谭鲁子边说,边打量着督主的神情。只见雨化田只是挑了挑眉,就再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了。

“徐掌柜,你这里还真是热闹,连唱曲儿的都有啊。”吴书来公公在皇帝面前是个奴才,可在外面那腰杆儿也是倍儿直,“咱大清朝可是有明文铁律女子不得操伶人之业,这样的人你也敢请,看来吴掌柜这龙源楼来头不小啊!”

不,世上的事没有那么多应该。他现在就是在嫉妒,该死的嫉妒十二弟能够享受到的父子亲情。哪怕那只是昙花一现,哪怕那其实是万丈深渊,哪怕那会是让人下地狱的诱惑。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玩具的,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不过,话说为啥皇兄看着越来越年轻了呢?按说,皇兄的那张脸,爷也看了三十多年了,怎么忽然间有啥不一样了呢?

雨化田无语,小儿子的小心思里,好像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不厉害的人了吧?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一定得纠正。正好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十二上街,没有糖葫芦好像就不完满!),顺手从上面拔下一串,塞到小孩儿手里,自有后面跟着的吴书来公公付款。吃吧,还是不要再诉说你对你五叔的崇拜了!

“朕抬举你的意思,你一定明白。朕估计,令妃现在也能猜出来。下面,就看你们俩的了。”

“他是朕的儿子!”雨化田淡淡的瞥了鲁子一眼,平淡道。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小孩儿还没有拜下去,就被皇后抱在怀里,上上下下的检看。

离着漱芳斋还有不远,就能听见里面女子粗俗的叫骂声。雨化田的眉又皱了起来,再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质疑,果然还是赶快解决掉这些麻烦比较好吧?

“啪,啪!”两声,一声沉闷,一声清脆。雨化田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永琪的头上,血花和水花四溅,茶杯又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督主砸人可没有令妃的避讳,那是哪显眼,就往哪砸啊!不怕人看见,就怕人看不见。

“你说。”皇后对这个小宫女的印象还是极好的,聪明又规矩。

“皇阿玛——”软糯稚嫩的嗓子拖着小长音儿,小身子已经自觉地蹭到了雨化田身边,仰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他家皇阿玛。

于是,今天早上给皇后请安的嫔妃到的特别的早,特别的齐。

“是,臣妾听皇上的。”皇后高兴的应了,能多见见儿子她当然高兴了。

轻移莲步来到雨化田旁边,令妃柔声道:“皇上,皇上今天能来看奴婢,奴婢真是惊喜极了。您的身体还好吗?”

“就是前几日,这皇帝受伤昏迷的时候。”

所有奏折打回重写,直接陈述所奏事宜,不准再上长篇大论,言而无物的奏折。朕是要你们奏事,又不是要你们练字。不知道朕磕到头了,正头晕眼花吗?若再现这样奏折,你们就给朕抄佛经给大清祈福去,也算朕全了你们练字的夙愿。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微臣诊出令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说着就进了皇帝的寝殿。一进来,就看见令妃和五阿哥跪在龙床前,几个太医在一边小声商议方子,皇上半卧在床上,十二阿哥躺在皇上身边,皇上正有一搭无一搭的抚着十二阿哥的额头。

印象中,红衣女子是皇帝收的义女还珠郡主小燕子,满族人叫格格。一个女子,居然起个鸟的名字,也不知道这皇帝是怎么想的。而砸到他的,应该是皇帝的十二阿哥,皇后唯一的儿子爱新觉罗?永璂。

“现在知道了吧,你五叔嘴里就是个没准儿的。冷不冷?”雨化田不理会弘昼,变得委屈的脸色。一边捏捏小儿子皱在一起的包子脸,一边坐回到桌前。

“没什么事,就过来吃饭,顺便把窗子关上。”雨化田淡淡的吩咐。这一会儿的功夫,饭菜就已经上的差不多了。

弘昼撇撇嘴,有个有儿子没弟弟的皇兄还真是悲哀啊!虚掩上窗子,他还想等着好戏上演呢!

“那白吟霜在干什么?”雨化田喂饱了小儿子,自己又塞了几口菜,就停下筷子。龙源楼的菜也就一般,倒是他这里的点心比较合胃口。他一停筷子,弘昼也只能跟着放下筷子。雨化田看了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跟着我干什么?在外面,没吃饱你就接着吃。”

“嘿嘿!还是哥知道心疼人。”弘昼也不推辞,继续胡吃海塞,边吃边说,“白吟霜的爹没了,这会儿正卖身葬父呢!她在天桥摆摊子也有几日了,这幸好是冬天,人能多放几天。这要是夏天,她爹早就臭了。”

“是没人买吗?”

“怎么没人买啊!前面几天,天天都有问价的人。好人家也有,纨绔子弟也有,只是这白吟霜死活都不松口,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这几天,也就不怎么有人去问了。这又赶上快过年了,人人都绕着她走,怕沾上晦气。不过,美人痣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早早的把她们干了出去。要不然,这人可就死在这酒楼里了,那可没什么人来了。”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热闹?还值得你拉着我们一起来看?”雨化田淡淡的瞄着弘昼。弘昼誓,他在他哥的眼里看到了鄙视!

“不是!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这白吟霜可厉害着呢!”

这边父子俩享受着饭后的点心,雨化田在考虑是不是让鲁子把这个点心师傅送进宫去呢?

外边却起了乱子。嘈杂声从虚掩的窗子传进包间里,弘昼立刻就顾不得吃饭了,兴冲冲的跑到窗边查看。

“小十二,快来,快来,热闹来了!”头也不回的冲后面招手,弘昼对于给可爱小侄子留下一个骗人的印象充满了不甘。

外面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小孩儿,他五叔一招呼就更加坐不住了,扔下手里的点心,“阿玛,五叔叫呢,永璂陪你去看看吧。”

“你五叔叫你呢,可没叫我。”雨化田拧拧儿子的挺直的小鼻子,故意逗弄道。

“恩,那永璂叫阿玛一起去。”小孩儿晃晃脑袋,救出自己的小鼻子。

“那好吧!阿玛就陪永璂去看看好了。”雨化田失笑,再次抱起小儿子来到窗边。

这时候,天桥上可是真热闹了!

白吟霜举着把琵琶,正满处的追打着一个华服的少年。少年被她追得四处逃窜,一不注意身上还挨了几下。两人的追打,可让附近做小买卖的遭了殃。被掀了摊子的,被摊子砸了的,被白吟霜误伤的,都不在少数。

周围看热闹的不少,劝架的却是没有。这几天他们也算看明白了,这位白姑娘就是个人来疯,越劝越疯。而且,谁上去劝,谁倒霉,这位一身缟素的白姑娘总会摆出一副受尽欺凌的凄惨摸样怨愤的等着你,真能让人做噩梦的。

原来,自这位白姑娘在天桥卖身葬父开始,这样的事情就没少生。一次、两次有人劝,次数多了,谁也不愿意去沾这个晦气。那这些做生意的就只能躲着这位白姑娘了,可这女子却每每总是找人多的地方支摊子。人家的摊子挪,她也挪。你去找她理论,就摆出个厉鬼的模样恶心你。

有那些家底厚点的,这些天都不出摊了。你不是卖身葬父吗?你总有葬了的一天吧?我躲着你还不成吗?

那些就靠着摊子糊口的就不行了,只能盯着这位白姑娘,她一有异动,立即闪躲。就是这样,没回也有不少人摊子被砸的,损失不小。

少年被追了半天,可能也是急了,大声叫道:“你再打,我可还手了。爷我可没什么不打女人的规矩。”

见白吟霜仍是猛追一气,少年反手就是一拳,正中那白吟霜的面门。

“啊!”白吟霜这些天打了不少她认为想占她便宜的纨绔子弟,却从来没有人对女人动手的。没想到今天这个,居然会真的动手,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