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不假,如若不是欧阳家上上下下都将家境败落的罪责归咎于欧阳蓉,她不至于这么多年隐姓埋名生活在异国他乡,从不曾联系家人。但不管释然与否,此去经年,她流淌欧阳家血脉的事实不容抹煞,“我不怪别人,要怪只能怪我遇人不淑。”a1ice的嗓音清淡,仿佛承受的一切委屈已烟消云散。

辰坤浅啜一口热茶,实话实说:“你放心,韵灵不会告诉他的。如果不是倪瑞了短信给你,她可能永远不会道破真相,就连报警的决定都是我做出的。”

乔雅环顾有些熟悉的景致,“除夕夜你带我来这里放过烟花?”

乔雅点点头,口吻异常轻松,“我不想他再惹事端,希望一切恩怨就此化解,”迈出车门时,她笃定地补充一句,“他在乎的不是身家。”

觥筹交错,现场的气氛热络,宾客已无暇欣赏节目,忙着敬酒、交际。韵灵退到后台,踮起脚尖望向宴会厅入口……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他的声音略显倦怠。

倪世海语塞。稍作思量,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大笔一挥填上一串数字,?“我不会和太太离婚的,”他把支票递上前,“我让你受委屈了,这些钱算是一点补偿。”言外之意,他无法公开承认易泽的身份。

“明天有访问,我想去买件新衣服。”

沉默许久,她绽出一抹苦笑,“我骗了小雅,泽哥没碰过我。”

她把酒杯塞进欧阳凡手里,压低嗓音,“等下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别反驳。”

越来越多的轿车停下来,人行道的路人涌上车道,形成一个圆圈,将躺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包围的严严实实。人群出现骚动,人声鼎沸且嘈杂:“血!流血了!”

等待死亡的刹那,她纤细的腰身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抱起。撞击,失重,她被熟悉的男人护在怀里,滚向身后的车道……

公式化的说辞平淡无奇,并无实质内容,显然难以满足记者的胃口。她的话音落下,娱记们立马争先恐后问:

她定了定神,一脸不敢相信,“真的?”

“他是我老公,你想让我怎么办呢?”她用遮瑕膏盖住红痕,利索的换上戏服,口气转强,“易泽与片约不一样,我不可能拱手相送。”

“我不是故意的,”易泽又将她往怀里揉了揉,“今晚倪瑞的挑衅是冲我来的,我不能让钟韵灵替我挡。”男人起码的尊严。

话音一落,她的脖颈扬起一尾优美的弧线,“咕咚咕咚”灌下整杯猩红的液体。她把杯盏倒过来,夸张的抖了抖,没有一滴酒液顺着杯壁流下来,干净利落。她大咧咧用手背抹拭嘴角残留的酒渍,“倪瑞,我先干为敬了,你呢?”

他抿了抿薄唇,噤声不语。

他从生父手中夺回一切的意念不曾动摇,有他的一份,亦有她的一份。正如他的承诺,乔雅失去的,他会一一补偿。老狐狸越来越认可他的能力,有意放权将公司的投资业务交由他打理。关键时刻,易泽不允许出现半点差池。

辰坤面露玩味,目不转睛打量她纠结的小脸,丫头连算计人都不够火候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茶馆,“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卖鞋的?”

“我怕他怒极攻心无法冷静处理,”她的担心远不止此,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的野心,她都不由自主想要维护,“而且一旦黎若琳向他摊牌,她就会狮子大开口索要更多东西,如果易泽不肯满足她,后果不堪设想。”她现在被乔雅唬住,对倪世海父子有所忌惮,不敢滥用手中的筹码。

小娇妻公然唱反调,易泽的黑瞳泛起不悦,嗓音低沉几分,“倪氏的决

他“嗯”一声。

“啪”一声闷响,盛满热茶的马克杯跌落桌案,滚烫的水花四溅,沾湿乔雅的鞋袜,她却浑然不觉,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呆呆地凝眸电脑屏幕。一张密密匝匝的大网迎面罩顶,充斥着利欲与欺骗的颓败气息,狠狠攫住她的呼吸。泛白的嘴唇,剧烈抖动的睫毛,咬得“咯咯”作响的贝齿,无一不昭示她的愤怒与失望。

他不动声色解释,“这是倪氏与乔氏签约的条件之一。”消除她的顾虑,堵死她的退路。

愧疚更深,她结结巴巴道:“今晚……你可以睡床上……”话一出口,乔雅突然觉被他算计了。

带着冬寒的夕阳笼罩B市,黑色的奥迪轿车四轮飞转,高驶向海蘭苑。流线型的扁平车身仿佛一道魅影,轻盈、凛冽。易泽的大手轻握方向盘,目光如炬,睥睨路面,墨色的瞳仁反射残阳的余晖,更添幽深……

黎若琳停下脚步,戴上一副大的太阳眼镜,“我要赶去电台做访问,先走一步哦。”她的话看似是对大家说的,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眸却唯独定格在易泽身上。

乔雅微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幽幽吐出三个字:“你放手。”她倔强地扭头,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他不置可否,耸耸肩,“我只是好奇他是个怎样的男人。”

“砰”一声闷响,房门关死。乔雅拉起丝绒被蒙住脑袋,沮丧地重叹一口气。旧事重提,她再次陷入窒闷的情绪,记者会上撩拨起的点点情愫荡然无存。

幕帘低垂,宽大的台前搭起一排桌椅。铺着红色丝绒台布的桌面上堆满麦克风,各家媒体的Logo抢眼。桌台上摆有名卡,倪世海居中,两侧依次是6导与男女主演,乔雅的位子比较靠边。

不容乔雅思考,乔茂生低声怒斥:“你以为姓易的真对你好?!你这是白白替倪世海那只老狐狸做嫁衣!”

乔雅缩了缩脖子,“降温了。”

从四年前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他明明摈弃一切杂念,心无旁骛,可她失望的眸色,隐隐令他觉得心烦。乔雅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他们的婚姻是一个开始,而他其实是有点期待和她一起走下去的……

她用手背抹了抹湿漉漉的嘴唇,挽上易泽的臂弯,向机场外走去,“我爸定了位子,等下一起吃饭。”

“还行吧。”辰坤的视线转回路面,随口道:“我昨天听倪瑞说,他爸新请了一位副总裁,这次也去拉摩尔了,你见到没有?”

午后的阳光洒满教堂,长条木椅和高大的神像都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教堂内的气氛与外部观感略有不同,除去异域风情外,还充盈一种能够安抚心神的宁静与虔诚。

“说吧。”

“替我报仇,”她一字一顿的声音清晰不已,“狠狠的击垮倪家。”

“我会的。”笃定的三个字。

韵灵抹了抹眼尾的濡湿,语带哽咽,“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没有拒绝,长臂一勾,轻揽她入怀……

墙壁上的石英挂钟出“嘀嗒”细响,她聆听易泽稳健的心跳,两行清泪扑簌滑落。温热的泪珠模糊视线,她在床榻上遭受的粗鲁蹂躏渐渐淡去,那一幕她以为自己永远跨不过的坎儿,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中释然……全部的爱与痴,在这一瞬画上休止符。

易泽拍了拍她略微颤抖的后背,“是你让小雅和辰坤瞒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