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微微抬头,神色有些慌乱的轻声答道:“我······,我只是我们家小姐的一个小丫鬟而已!”

黑衣人轻声叹息道:“魅璃,你终于肯叫我爹了!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是喊我父亲,没想到今日竟能喊我一声爹。”话音未落,一阵笑声却是震动山野,就连义庄房顶之上的瓦片都微微颤动。显然这黑衣人心情极好,高兴之余这才牵动全身内力所致。

站在另一侧墙影之中的黑衣女子,虽蒙着黑纱看不清脸上神色,可听了这一番话之后,不禁有些兴奋的说道:“父亲,她当真是琼仙阁阁主的女儿吗?只是她怎么会来到了这里,难道他们来此竟是为了这幽冥剑,甚至是为了那《幽冥六诀》吗?”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原本黯然无光的玲珑珠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月白光芒,一阵柔和的暖流迅速流遍了楚天狂的周身。那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魂魄,慌忙之间也都四散而去。

楚天狂一双眼睛始终不曾离开过云曦,对于黑衣人的话语似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世上的奇男子如楚天狂这般的又有几人,或许除了那个独孤无我之外,小谢一双灵动的眼睛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对男女,心中不禁暗暗心道。

再看小谢背靠着棺椁,一双细小的胳膊托着下巴,双眼紧闭似是睡意极好。只是口中却是隐隐轻声说道:“独孤公子,你不要走,不要走······”

哭声悲天跄地,声嘶力竭,与风雨之声掺杂在一起更是凄凉。

石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石阶可以上去,而就在这石台之上竟还有一个半尺见方的白色石桌。雪白之色嵌在这火红的石台之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楚天狂呆呆的望着那一方白色石桌,一双眸子显现出清冷的目光。挂在腰间的玲珑珠,忽然发出一阵柔和的月白光芒。

连绵不绝的山峦,凶险异常的前方,除了眼前这个冷峻的男子,云曦还能依靠谁呢?是小谢,是独孤无我?可他们又在哪里呢?纵然是走不出这龙首山,只要能与眼前的这个男子在一起,也许她就知足了。

云曦见楚天狂对这翠灵剑注视良久,不能走上前去,轻轻碰了一下他,淡淡的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你出身正道,而且又在佛门之中修行数年,按道理应该识得这把剑才对啊!难道······”

奇怪的是就在这个山洞的两侧,居然还写有一副对联。云曦走上前去,轻声诵道:“龙首山上藏龙首,仙人洞里住仙人。”楚天狂没想道云曦居然认得这上面的字,心中不禁对她肃然起敬。料想必是云曦家学渊源,看来琼仙阁阁主绝非寻常人士。魔教传承数千年而不绝于世,教中果有杰出人才。

白皙的脸色之上,灿烂的笑容犹如一朵雪莲花盛开在天山之上。一时之间,楚天狂竟望得痴了。原本在云曦左手之中的玲珑珠,忽然破掌而出,轻轻地飘向了楚天狂的腰间。云曦本想将这佛门至宝夺回,怎奈披在她身上的白色长袍却忽然落在了地上。

楚天狂望着北斗七星的方向,一阵长久的失神。再转眼看了一眼那五彩神光消失于天际的地方,好像赫然就是龙首山石林的尽头之处。原本已是愁云满布的脸色之上,仿佛又多了几层阴云。对于云曦刚才所说的话,楚天狂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云曦有些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少女的情怀,些许的只言片语总能让人怜惜她的纯情与善良。

天地间万物柔和如许,人世间恩爱情意绵绵。风雪过后,唯一不变的仍旧是那最初的情怀。远离尘世的喧嚣,正道与魔道的纠葛,在此地只是一对少年男女最真情的流露。忽然一阵强烈的鸟叫声飞过天际,伴着一阵红光闪过,楚天狂和云曦不禁向着天空看去。

往事越过荒年,在恩师枯木道人传授的无上剑法之中,楚天狂隐约之中已将佛门道法融入其中,而对于恩师枯木道人所传授的无上道法寒光玄诀至今仍是毫无进展,始终不明其意。只是他素来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自始至终对寒光玄诀的修行都没有一丝的放弃。

“是雪花,真的是雪花!”云曦情不自禁的喊道。也许是许久不曾见到的缘故,只见她一人竟兀自走到雪地之上,翩翩起舞起来。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些许话语,让云曦受用不尽。原本焦躁的内心顿时沉静了下来,一双妙目含情脉脉的看着楚天狂。此刻往生桥上云雾缭绕,恍如天上的鹊桥一般。这一对男女相视良久,默然不语。周围一片寂静,仿佛此刻的险境对他们而言已经显得并不重要了。

素玉骨笛乃是魔教的至宝,尽管云曦道行有限,可宝笛发出的普善之音还是让楚天狂心头微微一颤,将沉迷幻觉之中的他拉了回来。楚天狂轻轻转身,见云曦一脸的关切,心中却是一阵莫名的感动。一座不是很长的木桥,走起来却是如此的困难。恰在此刻,原本阴寒沉寂的暗河却突然沸腾了起来。

楚天狂微微摇头,一脸苦笑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好好的再看你一眼。我真担心有一天会远离这个尘世,永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注视着你的容颜。就拿现在来说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默默死去,就连一个帮我收尸的人都没有。不过你放心,但教我有一口气在,也不会让妖兽伤你一根汗毛的。”

楚天狂见状,已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便将目光转向了那一方清水处,只听他淡淡的说道:“你可知道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水吗?”云曦缓缓抬起头,随意说道:“只是普普通通的清水而已,还能是什么水啊?难不成还是什么神水吗?”

云曦见状一阵慌乱,将楚天狂搂在怀中,大声说道:“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我不想一个人死在这里······”沙哑的哭声伴着滴答的水滴声如一曲悲伤的旋律,穿过碎石在整个幽暗而悠长的洞穴中回荡。

独孤无我和楚天狂立刻站起,与此同时,楚天狂将玲珑珠缓缓祭起,在他念力的催持之下,玲珑珠又发出了先前月白色的光亮。顺着玲珑珠发出的亮光,虽看不清楚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毕竟给人一种柔和温暖之感,将众人心头的那一丝惊惧渐渐抚平。

“咦,没想到独孤公子折扇上居然还画有如此美妙的一幅画。怎么感觉这画面上的银白色小舟这么像不远处的那一只呢?对了,还有天空之中的那一只怪鸟,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小谢一边看着折扇,一边喃喃的说道。

“这就对了,如我所料不错,这水中的鱼儿便是传说中的文鳐鱼,多半是由大悲寺的前辈高僧从英山禺水之中牵引过来的。常从西海游到东海,它们既能在水中游,又能在空中飞,不过总是在夜间飞翔。每当飞翔的时候,它就发出鸾鸟般的优美鸣声。这种鱼的肉酸而带甜,吃了它可以治愈颠狂症。这是吉祥鱼,它的出现预示着天下将五谷丰登。”楚天狂望着蔚蓝色的天空,一脸神往的说道,心中好像在极力回想着什么一般。

王旭阳却傻乎乎的一边用手轻轻挡去,一边口中还不时地嘟嚷道:“这是谁啊?没看见哥正忙着的嘛,真是烦人!”听王旭阳这般神马的话语,李建功登时大笑了起来。再加上李建功本来身体就肥胖,肺活量也大,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登时就把王旭阳吓了一大跳。

其实,当独孤无我刚来此地之时,黑衣人便已察觉了。他故意将此行的目的说与楚天狂听,目的便是为了引出独孤无我。没想到一试之下,独孤无我果然中计。若是单论独孤无我一人,他也不会太在意。只是他肩头的佛门圣兽峨姿,虽然灵智初开,可一身的妖力仍不敢小觑。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再想起天梵塔中的那个人,黑衣人的心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些日子。

在确定无误之后,独孤无我向着金色剑气发出的方向奔驰而去。夜黑风高,雷雨交加,独孤无我仅凭着直觉,一点一点的向前方靠近。走得近了,独孤无我才隐约看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正挥舞着一柄金色古剑,与一名被黑色布衣紧紧包裹的人激战正酣。

独孤无我凝神静思,这其中好像暗含着佛门阵法。也就在此时,原本安静的站立在独孤无我肩头的峨姿也突然变得暴躁起来。这一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越发变得强烈起来,独孤无我心中有些不安起来。往往峨姿每每出现这种感觉,必定有不寻常之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