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妥了赌约,陈铁蛋贼头贼脑的慢慢在掩体的缝隙里把枪伸了一寸多长,李贵在旁边的另外一个缝里偷偷的看着。

“要是俺死了,全家都有好日子过了,俺兄弟都能读上书,没准还能进了学,当个老爷啥的!”小兵突然声音变的低沉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神情黯然起来。

“各位将军,你们觉得把这些洋兵抓活的,有没有可能?”庄虎臣平静的问道。

舒尔茨中校和亨利少校同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们的士兵死伤了不少,意大利人倒是毛都没少一根,别人在冲锋,他们在后面摇旗呐喊,但是你还不能说他们什么,他们本来就是些旗手和号手,根本没一个战斗兵员。

“王队长,怎么办?”交通壕里跑过了一个年轻人,微黑而英俊的面庞,正是孙明祖。

城头的箭孔,庄虎臣拿着望远镜已经看了老半天了,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不自觉的抖动,脸也变的涨红。

一路上慢吞吞不说,这些法国、意大利人还草木皆兵,看见山上多少有点动静,就惊慌失措,昨天,硬说山上有座炮台,拿望远镜看看了半天,原来是一头黄牛把一棵倒了的枯树推的挪了地方,就被他们当成了炮口的旋转了。一头牛能看成了炮台?什么眼神啊!最后,这座活动的肉炮台,被宰杀干净,当了晚餐,别说,这些意大利佬的手艺还不错,佛罗伦萨烤牛排的味道还真不是吹的。

树上的人憨厚的咧嘴呵呵一笑,不再言语了。

所有的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小子也太坏了,今后宁得罪阎王,也不能得罪这些小鬼。

“是卖糖葫芦的还是捏面人的?赶紧的,把人放了,给南彰村的人几个大子,打发他们快点走!”庄虎臣还真是烦了,这几天,都送来好几十个,这些子村民为了几个小钱的赏,见了生人直接就绳捆索绑,往大营里送。再这样,连小贩都不敢到这一带做买卖了。

“弟兄们,咱们身后就是山西,你们大部分是山西的子弟吧?还有些是陕西、甘肃的人。山西后面是陕西,再过了就是甘肃!哪个要是能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挑到刺刀上,心里不疼,本钦差发路费,让他滚蛋,哪个能亲眼看着洋兵欺负自己的老婆、妹子,自己不难过,老子也发路费,赶紧滚蛋!别在这里恶心我!”庄虎臣越说越起劲,拼命的煽风点火。当年被忽悠的听了几节传销课,几千块买个摇摆机,现在终于把本钱捞回来了,自己都觉得说话象那个传销老师了。

“哇!”一群人下巴都合不上了。

纸面的分析都做够了,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是这么没底,自己的记忆里似乎洋人也没占领山西啊!自己都武装到了牙齿,说难听点,恨不得脚指头缝里都夹把刀了,还怕什么呢?不就是洋人吗?洋人不是人啊?当年毛爷爷那样的装备还把联合国军打的找不着了北,那不也是联军?而且还不止是八国#轰然自己损失也大,但咱人多啊,十个打一个,也能陪你练个三年五载的。

那演喜儿的丁麻子,一个四十多岁的糙爷们,居然抹上彩脸,扮了女装以后,一上台,竟然也是个粉面含春,两只眼睛骨碌碌乱转。这么大的校场,不管在哪里,都能感觉到他在飞眼,端的是又骚又俏。

大清的官可真会过日子啊!洋枪也当衣服,讲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莫非洋枪也能跟洋钱一样,放进钱庄子能生几个利息?

这样一来,义和团的人干的热火朝天,尤其是山东枣庄一带来的人,都是矿井里煤黑子出身,挖战壕那是一流,又快又好,连尺子都不用,眼睛一瞄,挖出的宽窄、深浅都是一般齐,不得不让庄虎臣赞叹一声,工人老大哥的素质就是高啊!

李永钦瞪着眼睛,正要发作,庄虎臣眼睛的余光扫了他一下,他就又退了回去。

庄虎臣嫌恶的瞧着他在那里表演,撇撇嘴,对着几个亲兵道:“拉下去,砍了!”

“废话,不问你问谁?”

外面的团民炸了窝,七嘴八舌的叫着。

“那咱们赌一把,要是真的枪打不进,算你输,要是一枪打穿了,那算我输!”

“好,好,好的很!”庄虎臣眉宇间拧出了个“川”字,齿缝里挤出的几个字,磨牙的声音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