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左侧坐着美艳丰腴的禾姨娘,双腮扑了大片厚厚的一层通红的胭脂,贴花钿,描斜红,点朱唇,多年未踏出杨府,久居深宅后院的她,一副标准的贵妇装扮,眼里藏不住新意与惊喜。

崔琞稍稍诧异,凝视着身旁的小女子,未曾想这番话出自她之口……他眼神忽而明朗,粲然一笑,如此空灵的话语出自她之口再正常不过。这般的性子,纵使所处的世态如何恶劣,生活的信念总不会被消磨殆尽。

“何事?”

荆词从未对芳年发过脾气,她跟了荆词这么段日子,早已习惯了和荆词随意的相处模式。如今荆词冲她发脾气,她蓦然生起几分委屈,“是、是……奴婢告退。”

与此同时,芸芸宾客席位一隅,一男子英俊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楼阁内的女子盯着不远处的场景,不悦感油然而生……她身后有两名在打闹的女子,她们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便停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杨寿雁笑吟吟地起身抬起头,“许久未见公主,公主愈发典雅气质、翩若惊鸿。”

内室,呈着朱钗、手镯之类的丫鬟静静候着,耐心等待主子梳妆。

不消多时,蕊儿进来通传。

“快,把它涂上去。”

“你且跳着先。”

话未落,一婢仆入内通传,大约说是卫王的各房妾室前来请安,此刻正在外头候着。

不远处一对男女正谈笑风生,好不惬意,蓦地,二人不约而同瞥见言笑晏晏的两个女子朝他们走来,风度翩翩的卫王凝视着那抹嫣然之色,止住了声,他身旁着装富丽的女子则一脸冷色,不悦之情毫不保留地浮现在脸上。

“着实累就休息一日好了。”在杨薇娍眼里荆词还是一个爱玩爱闹的小丫头,她可不愿看着活泼的妹妹受苦。

…………

“姨娘有所不知啊,与你相比,我比你更恨杨家。可惜母命难违,我们都没法子。”

杨寿雁瞧着李谌立马微微肿起的脸颊,内心一颤。

“什么?”荆词不解。

“帮我处理伤口的乃是薛崇简薛郎君,此人有勇有谋。”说起薛崇简,她不住嘴角上扬。

荆词没好气,“你少废话。”

杨寿雁暗自盯着对坐的王婠,嘴角扯了扯,王婠听闻女儿的遭受,仍旧fqxs波澜不惊,杨寿雁有时候还真佩服她啊,有几个为娘的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视若无睹?

可为何……他总能给她暖意?他身上有很强大的力量感,同他接触,她竟然会莫名觉得心安定了些。荆词猛地晃了晃头,她脑子太乱了。呵,一定是阿爹去了,萧平、萧安离开了,她太久太久没感受到温暖了吧?嗯,一定是这样。

“我记得你那有几只,拿来。”崔琞一副理所应当。

“一句见谅就想抵赖?”

“芳年——”

荆词接下来几个,每日上文漱斋读。李谌病了,好些日子没来文漱斋,没了他的扰乱,荆词反倒能专注起来。以前在家时她没有贴身婢仆,不照样活得自在,如今只是吃用差了些,于她算不了什么。

如今在杨府遇冷,想打听点儿什么就更不容易了。

“你们这两个贱婢,狗眼看人低主子命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你们置喙的份”芳年嚷了回去,大声训斥。

站在一旁的青女眉头微皱,心里不觉担忧,四娘这般反抗……只怕一夜都有苦头吃了。

“今天是重阳节,孝敬老人的日子。”李谌反应灵敏,一派得意。

二人随即转身。

高处几座亭台楼阁,飞檐高翘,漆色尚新,阳光下碧光闪闪,一眼便知是近年新建。

她未想到她会这般质问,仿若她错了一般。

啪嗒——

“二姐叫我?”越过她的荆词闻声止步,转身看向她。

“你们谁都不准欺负我的乖孙女,”老夫人迅速撇头面向众人,眼神犀利,一派正色,“谁敢欺负她,就是欺负老婆子我。”

“四娘子可别再说这种话。”一旁沉默zhaishuyuan的青女道。

荆词哑然失笑,这贵公子杨寿雁养得真好,风雨不经,一派天真。

婆子阿鲁站在一旁,悠悠道,“四娘刚回来,想必要一段日子才能熟悉适应。”

“不愧是长姐的人,认真负责。”经历了那么些事,学这几句客套话于荆词而言是自然而然的事。

荆词点头,“如此甚好。”

这一点都不像十年未见的情形,反倒像是客人来了,先认个脸,以后再见好知道行礼。

荆词仰头看着上方两个端正的大字。

“四娘子是否累了?前方有邸店,可稍作休息。”薛崇简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四娘子——”芳年惊慌得不住大叫。

“阿爹此举可不是希望全家平安么,可还是到了这个地步。”荆词心头一痛,愤愤道:“阿爹待我视如己出,王家莫名成了牺牲,如若荆词不作为,那就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