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席间众人都愣住了。

“有那么厉害吗?我就没听说过。”

“嫡女尚且如长姐般劳碌,何况你娘还是卑微的妾室,为人冷漠,性情凉薄。”

张医师瞟了眼一言不发的荆词,垂眸淡声道:“反正就这个价,爱要不要。”

荆词快步朝屋内走去。

“四娘,今晚你将这一百枚针穿穿看,看要多长时间。”

老太太端起茶杯低头饮了一口茶,慢吞吞地淡声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让进就不让进嘛,你凶什么凶”芳年虽然胆子小,但见主子被喷唾沫星子就莫名有了勇气与之对吼。

…………

“没事儿没事儿,四娘离家时还小,不记得奴婢很正常。”阿沅宽慰笑着,双手不住搓着。

“别吵。”荆词不愿理会坐她旁边的李谌,一心想专心听讲。

一顿团圆饭,竟引发那么多口角之争,也算是见识了。

管娘便是杨知庆的母亲、荆词高傲的祖母,这回可目睹祖母的真容了。

杨寿雁声音骤然冷下来,“你敢说李谌的伤你无需负半分责任?”

荆词不悦,“你打人还有理了?怎这般顽劣且没礼貌。”

杨寿雁坐在座榻上,案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茶杯,茶水氤氲,她淡笑着盯着她,却看不出真实的喜怒shubaojie,“你的伤可养好了?”

丫鬟道,“方才阿囍姐姐带人送来,说是大娘子赏的。”

米面荤素齐全,餐碟精致华美,菜食自然不必说。葱醋鸡、鹅鸭炙、浑羊殁、天花羊肉酱饼、黄金乳酥、波棱菜、杏仁粥,还有一碗牛乳。肉食的做工很繁琐,素食材料昂贵,仅仅是杨家庶出四娘子的餐食罢了,可想象各院主子如何。

“今后的一切,听从你长姐的吩咐,不准妄为。”

荆词内心不禁嘀咕,够气派啊。

“四娘子您并非主母所生,您同三娘子是阿郎的妾室婠娘子所生。”

马车逆风行进,两旁的树叶不停沙沙作响……

王家遭变故,她岂能坐视不管?在王家这十年,岂是养育之恩那么简单?那是深深的情谊,是阿爹为了她甘愿放弃官场、迁离祖地的深厚父女情。

“荆词,十日后是潭州一年一度的文武会,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吧?”钱之语兴奋地冲荆词道。

“来,喝口水,我家阿郎稍后便来。我家阿郎知道倒在府门前的是杨小娘子您,可担心死了……”丫鬟们个个机灵。

她将竹筒慢慢晃动起来……

“咯咯咯……驾驾驾咯咯咯……”

这两日风餐露宿,吃尽苦头。荆词虽仅是十五岁不知世事的丫头片子,但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家中大劫是大意走水那么简单,况且阿爹身上的伤可疑,她又被人追杀。

荆词拍了拍王行业的胳膊,“阿爹您就放心吧,我那么久没去看母亲,可要和母亲好好聊聊,您就别催我了。”

“这不还没到明日嘛,事从权宜,我——”

他悠悠点头。

健硕的大汉气喘吁吁,擦拭着满头大汗。想不到他们几个大老爷们被两个小崽子耍得团团转,憋着满腔怒shubaojie气,狠狠地推搡了孱弱的小叫花子和小姑娘一把,凶狠地嚷着,“滚过去——”

“是挺巧,我想过会在长安见到你,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崔琞似笑非笑。

“我也是没事乱逛,”荆词抿嘴,作东张西望状,“嗯……没想到崔郎君的生意做得挺大啊,南北四处行走。”

“何止,崔郎几乎囊括了关内关外的所有买卖。”一旁的瓦杜德插嘴。

关内外?所有买卖?好大一头狮子,“真是雄心壮志啊,难不成已富可敌国了?”

“我买卖赔挣与否是自己的事,你欠我五十金可是事实。”

“怎么变成五十金了?高利贷不成?”荆词蓦地瞪大了眼睛。

“哎,你可别忘了,那只翡翠玉镯值二十金,不该还?”

“这……”荆词咋舌,崔琞和瓦杜德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崔获得那只玉镯分明分文未出,“镯子是这位郎君的,要还钱也是还给他才对。”她才不让掉进钱眼里的崔琞得逞。

“对,还给我才对。”瓦杜德忙点头,不愿被坑。

崔琞扯了扯嘴角,轻描淡写,“瓦杜德你那支歌伎我花三十金买了。”

“玉镯的钱小郎君还是还给崔郎君吧。”瓦杜德立即笑嘻嘻改口。

“哎你——”

哼,奸商,无商不奸

荆词气得有些说不出话。

崔琞见她气鼓鼓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钱你可慢慢还。”

荆词瞥了他一眼,顿了顿,开口问自己真正关心的事,“你怎知我和杨府的关系?”

“长安大家族就那么几个,谁不认得几个家族成员。”

荆词盯着他,“我说的是我和杨府的关系,杨府尚未公开我的身份。”

崔琞走回方才的坐席上,闲然自若地举起茶杯啜饮了一口,“方才匆匆离开的是杨大娘子的郎君,与你在一块儿称你四姨,你说,你不是杨府人是谁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