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赵宾和对他来说很重要,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耽误了你们的事情我很抱歉,但这些也并不是我希望发生的。”

夜里街道都安静下来,我们各骑了一匹马,临走时,茶馆老板又悄悄递了些钱给我,还交代我不要告诉赵宾和,把这些钱留着应急。那老板很尊敬赵宾和,和长痕他们一样喊他公子。

“你的意思是,要和他们做交易了?”我知道赵宾和的意思,他是想利用今晚听到的秘密威胁谷主夫妇。但是这真的可行吗?那两人既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瞒天过海,当了这么多年的谷主,必定是有他们的手段,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我们吓唬住。

“你……要?”我还以为他不会要这些玩意儿,所以根本没打算给他。

再次爬上去后,我决定专心站桩,不去看捕捉赵宾和的影子,也时刻注意身边人的动作,哪知刚爬上桩,又被人猛力一拽。不过这回不是别人,正是赵宾和。

发生了什么事?也对,昨天看到的那些,于我而言算什么事呢。只不过是圆妹和他在屋里笑着聊了一阵子,只不过是圆妹不小心摔倒,他又刚好抱住了她,只不过是圆妹,偷偷亲了他的脸。我和他只不过是假的夫妻,他是假的流川,我是假的流川媳妇;他又不是我的御用伙夫,为什么不能给别人做饭,我这又是在生哪门子气。说到底,这与我何干!

因谷内的人都很重视这个节日,所以每次都会提前开始为此做准备。女孩子们忙着闭门为自己或心上人制作面具,而已婚人士则为蓝鸟节的各个方面做准备。老一点的妈子么准备灯会的吃食,而年轻力壮的已婚男女则会被谷主叫去制作当晚游戏需要的道具。当然,为了保证公平,所有跟游戏有关的消息都被禁止宣扬,而去设置游戏关卡的人也只能暂时住在谷主安排的通铺,不能出去。

下了竹楼,又跟着赵宾和走了约一刻钟。到了东边,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空中楼阁。之所以说它是空中楼阁,是因为这宅子竟是在木桩的支撑下,巍巍然立在了下面的大湖中央。宅子离水面越有七八米远,只一部木楼梯斜斜地将上面与湖岸相连。脚边的小溪潺潺汇入这湖中,估计这便是小溪的尽头。

女孩儿杏目圆脸,头上的粉色的珠钗把她显得及其可爱。见我说话又笑起来,一边起身端来一碗东西,一边说道:“福妈妈说她捡着个大福之人,我还不信。刚才你还昏着呢,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没想到还是醒了,鬼门关前走一遭,硬生生又捡回了命,果然福气不浅。”她把碗递给我,一闻是姜汤。想起刚才在梦里喝了好多水,现在是什么也吃不下。便摇了摇头。

“出什么事了?”

长远眼睛一亮,圆圆的脸上露出笑容:“这可是你说的。”

“好。”云黎也跟着趴在护栏上。

“姐姐,姐姐。”鱼儿摇了摇我的手臂,让我回了神。

云黎见我不过去,看着鱼儿说:“印城是巫皇国、白金国和锦国三国交界的地方,那里来往的人自是繁杂,新奇的玩意儿也多些。”

“姑娘?”温润的男声再次响起。我缓缓睁眼,一个白衣男子曲着单膝微笑着蹲在我眼前,白净的脸上分明的五官安静地散发着魅力,明媚的桃花眼里镶着的棕色眸子,若不是他修长雪白的手指上还缠着一条翠绿色的小蛇,我想,我一定会在欣赏这绝世容貌的同时,依旧保持着十八年来的淑女姿态。

“那以前呢,惹怒殿下以前,服侍辅君夫人的时候。姐姐你就讲讲嘛,我真的好想听听神仙公子的事。”

长远一听这话,回头看看我,挑了挑眉,不解地下了马车。

连忙爬起来,瞬间离开赵宾和一米远,端正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你进屋怎么不敲门啊!”我气赵宾和装睡,气长痕来的突然,更气自己的洋相同时被两个人看到,冒出一句自己都觉得很傻的话,话一出口,我就感觉到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呼,我还是闭嘴好了,怎么穿越了,人就变蠢了呢……

“哥哥?”小女孩拉着我,我反应过来,蹲下身问:“怎么样?受伤了吗?”

马车里的人的确是赵宾和。长痕见到他,躬身行礼,却不发出一点声音。赵宾和点头,挥手示意他坐下。我才不想干杵在那里,于是跟着坐在长痕旁边,这样就可以距离赵宾和远一些。许是两人都没有意料到我的动作,都讶异了一下,刚坐下的长痕惊得站了起来,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我才不管呢,我是有伤在身的人,你爱坐不坐。

婆婆虽然很反感宫里的人,但是她对巫皇却表现出绝对的忠诚。在婆婆的眼里,宫里那些坏心肠的人总有一天会受到穆神的惩罚,巫皇会为像我一样受苦的人主持公道。

“那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咳……让我看见……看见那样的你……”

我现在听到他的话,都觉得跟听到命令似的,哪里敢怠慢,一抹嘴就小步跑到他身边,抬起头面朝他,毕恭毕敬地说:“你看这样可以了吗?”

老巫师说,看到蟠珀五统领内斗,穆神觉得人间现在不能一统,所以下令分治。分立开的王国统治者必须等巫师向穆神请示之后,由穆神准允,方可成为真正的王,权及一方。

“别叫了!”突然,一声低沉的男声传来。我缓缓睁开眼,总算见到人了,总算见到活人了。

我没再提那孙阿姨说我养不活的事儿,估计说了我妈会更生气。

寤母虽然心有妒忌,但并不是因为本性恶极,此行乃是因情所致,所以在回途中也是胆战心惊。她抱着那婴孩匆匆忙忙地往回赶,不料在路经“轮回十字”的时候一个踉跄,手一滑将小公主丢了出去。

云黎嘴角藏着苦涩,在我身旁的石凳坐下,呆呆地望着我:“是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可以左右的。所以看着殿下被人侮辱,也不能有所作为。但是这一次,我可以左右一次不是吗?”他脸上泛着一丝红晕,说话也渐渐带着醉意,“我相信,你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你们消失后我封锁了消息,派人秘密找你们。呵呵,小曲,你可知道什么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可知道,最重要的人处于那种状态,自己是什么感觉吗?”他眼神迷离,一直手撑着小石桌上,支撑着脑袋。“我没有告诉皇主,没有告诉父亲,我谁都没有说。若是殿下真的死了,事情会很严重的,虽然皇主平时不重视他,但他若是真的死了,皇主会怎么样呢?殿下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枚棋子吗?”

原来这次的消息不是巫皇封锁的。云黎根本就没有把赵宾和失踪的消息上报给巫皇。

我看着云黎这幅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好了,殿下他不是好好的吗,巫皇,额,还有你父亲都不知道这事,他们不会怪你的。”

云黎突然坐直了身体,但是明显的,眼里没了焦距,只看向我脸的方向:“小曲,殿下是我想要保护的人,你也是。你也好好的,是吗?”

我觉得他这话没来由,云黎这幅样子,很像是……喜欢我。我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怎么会呢,我和他相处就那么些天,怎么会喜欢上我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云黎,你醉了。”我对他说,想着怎么把他送回去。这时,一个人从旁边的小路走了出来,是长远,长远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长远走到我们跟前,把云黎扶了起来,看了我一眼,便走了。云黎果然是醉了,任由长远把他带走。

长远走后,后面那人也走了出来。

他慢慢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他认识多久了?”不知是入夜后的风凉,还是因为他的语气,我觉得周围很冷。

“加上今天的话,一共相处了三天。”我认真地想着,回答他。

“小时候呢,没见过?”

小时候去哪里见,梦里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回答:“我记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赵宾和没有再多问,转而说:“羌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过几日苏舍一家回了东都,再安排你去汇香坊。”

“好。”

东都是蒙国的都城,晚宴的时候听苏将军谈及的。他们这回主要是把羌城交给巫皇,之后就会回去东都,等着巫皇给他递达神旨。

汇香坊,上次听长痕提起过,那天他已经把佳幼带到汇香坊了。不过,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不得而知。或许,是个青楼?我看了眼赵宾和,感觉这样的场合和眼前的他,气质很是不搭。但想想他在别人面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又觉得没什么不搭的。

“刚才的话你可都听见了?”云黎刚才说了我们失踪的消息没有走漏的缘由,想必他也听见了。

“听见了,”他看着我,脸上有些不太高兴,“不知游历的是哪个四方,养成的竟是些什么口味。”说完便走了。

我回了房,想了想云黎的话,又想了想赵宾和的话,觉得他们都是醉了酒,说的尽是些胡话。

屋子里黑黑的,想着现在夜已深了,就没点灯,摸着黑就上了床。

“啊!唔~”一上床,我便被一个人禁锢起来,嘴也被捂住,叫声被堵在喉咙里。

“仙女莫怕,仙女莫怕。”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声音有点熟悉。“我说白日里哪里突然冒出个爱慕我的娘子,追了一半竟是落了空,夜里回来便听说府里来了客,没想到是位大美人。美人啊,我看你真是眼熟得紧,想必今天早上,就是你差人送了我凉茶吧,嘿嘿。”那男人猥琐地笑声让我作呕,没错,他就是苏瑜州。他一只手捂了我的嘴,另一只手在我肩膀上不守规矩。

“唔~”

“美人莫见怪。我知道你害羞,晚宴上不好意思表露,这不,我特意在晚上来寻你。你别出声,你住的地方偏,除了那醉了酒没用的殿下在旁边,也没谁了。喊了也没用。动静大了对咱们都不好,虽然是在我的府上,但毕竟你是云黎公子的朋友,我们先把事儿办了,过两天你就跟我回东都,你说可好?”

看来这苏瑜州已经把我当成了囊中之物,现在不能和他硬来,赵宾和在旁边住着吗?这样的话只要他放开我的嘴,我就有机会呼救了。我顺从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便放开了捂住我嘴的手。

“这才是听话的好娘子。”苏瑜州吧头埋在我的颈项间,深吸了口气,好像得到了满足,发出难听的声音。他把手伸到我的腰间,我正要喊出声,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猛地又把我的嘴捂住,不再动作。过了两秒,他再一次把头埋在我的颈项间,深深呼吸了几下,突然坐了起来,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美人,啊呸,公,不是,曲姑娘,在下酒醉,认错了人,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我他,,妈不是人,”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啪”地响起,“我不是人,还请姑娘忘了今晚的事,在下一定为姑娘保守秘密,今夜什么都不曾发生,不曾发生。”他急忙说完了话,冲出了房门。

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声响,只剩下地面上从大敞开的门照进来的阴凉月光。我恍惚地关上了门,觉得不放心,把屋子中间的桌子推过去抵住了门,点上蜡烛,再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严实,才又蜷缩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