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蜻蜓听得呵呵一笑,“那要有赏呢?”

“一言为定!”张蜻蜓还真要看看,这陆真到底能给她请回来何方神圣。

林夫人当天下午打发人到邝家送信,傍晚就有人来回了信,特意补了一张帖子过来,说是疏忽了,专程邀请章家大少爷及少夫人,并请章府的别位少爷也一同前来游玩。现章泰安不在家,那章泰寅就也能去了。

张蜻蜓如此一想,倒觉得还是可以去的。只是光她们姐俩去还真不行,非得把顾绣棠拖去垫背不可。万一有啥要表现的,就把她推出去。要不光剩她万一给人抓了现形,那脸可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听闻府中少夫人一向爱清静,不爱这些热闹场合,若是去请,只怕有些强人所难吧?”

所以当章泰宁得知家中两个妹妹得到邀请,却没有邀请他时,未免有些气恼,可气恼之余,更加埋怨章清雅不会办事。

这个容易!板栗烧鸡就是在北安国也是有的,南北做法都差不多,只是因为过于普通了,是以章府倒不大做,纵是做,也必弄得团花锦簇,反倒失了民间那股子家常淳香的原味。章清莹之所以能知道,张蜻蜓估摸着是听她那个舅舅说过。

这女人不仅是妖孽,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但是!张大姑娘可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面团子,既然敢收我的钱,就得做好日后双倍吐出来的准备。一年时间,咱们走着瞧!

不得不说,张蜻蜓对李大侠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不愿意把他丑化了,就不能让他姨娘无辜。

“只是这戒指是如何到得你的手中?”

张蜻蜓一见她了,却吓得跟避鼠猫儿似的,一下躲章致知背后去了,“没……我真的没事!母亲,我方才不是故意叫绿枝的,只是一下子突然就忘了……”

“不!姑娘,求您了,别再嚷嚷了!”匆匆收拾好衣裳的榴喜却拦着她,还扭头对那小厮喝骂了一句,“还不快滚?等着被打死么?”

所以她不动,不仅不动,还特意急吼吼的跑出去,把那笔银子全都花光了,这不就是为了等章致知再闹么?

高宠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一笑,“我叫李思靖,就住在这后头的牛尾巴胡同里,从东头数过去第三间就是。你若找不到,随便在街上寻人打听烧饼李便知!”

那些下人们当然俱自欢喜,就算是肩负着监视重任,可人家现在去上茅房了,你总不好跟着去闻闻是香是臭吧?所以也就乐得都坐下看戏了。漂亮的杜丽娘一出场,那更是让人的眼珠子都转不开了。

到了这儿她才,原来上回章致知送她的那串珍珠项链真不算,不过平平。有些上好的珍珠,光一颗就抵上她那几十串了。不过三姑娘很懂得知足常乐,有总比没有的好。不是么?

林人人回过神来,想了一想,“去拿衣料给她,该做就做,别再让她抓着把柄了。她想和五姨娘出去,那也是老爷亲自发过话的,通知管家,准备车辆和银两,送她们出去。只是可得带几个伶俐人出去跟着,懂了么?”

可是一抬眼,却见屋外站着除了意料之中的周奶娘,还有喜气洋洋得有些过分的兰心和一个板着脸的漂亮丫头。

小胖子听得心惊肉跳,但他也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娘的这番话,应该是对着那个庶姐张蜻蜓说的。

张蜻蜓等她走了,立时松了口气,却又问起,“去祠堂还要跪着的?我看那和尚不都坐着念经的?”

眼见所有人都跪了,张蜻蜓也不好意思忤在那儿了,她总不能跟她老子平起平立吧。得!张大姑娘能屈能伸,也跪下了。

小大人气得快疯了,当真动手拉扯着章清莹的衣裳,一面哭一面说,“既然三哥哥不相信,你就脱光了给人瞧,要再不信,连我一块儿搜!”

“都给我闭嘴!”章致知上前喝斥着林夫人,“你且退下,让泰安过来!”

章清莹赶紧把荷包往怀里塞,可已经给章泰安眼尖瞧见,“那是什么,从哪儿得来的?”

沈大海举起醋钵般的大拳头重重自擂了下腿,军人坚毅的面庞上满是心疼和无奈,“当初我就不同意把姐姐嫁来,咱们有啥困难自己不能克服下的?都是爹!贪生怕死,不仅害了你娘,现在又害了你们!想见一面都跟做贼似的,若不是看着你们,打死我也不受这个窝囊气!”

想得美!张蜻蜓才不干那亏本买卖,“凭啥给他们?这是他们送我的,有本事,找自个儿要去!”

却见章清芷也在假山前停了脚步,低声道,“娘,我这趟回去再就只有过年能来了,我们在家都挺好的,您就保重好自己就行了,知道么?这钱算我借您的,二回宽裕了,我再还您。”

张蜻蜓听她一口一个他们家,便知她虽嫁了人,但心思未稳。斜睨着她问,“他们愿意走吗不跳字。

“不怎地。”林夫人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只会让玉书更加讨厌你,更加惦记那个丫头而已。”

她还真是唱念做打的全套工夫,边说边当真拜了下去。

章致知不免心生几分得意,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男人,看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总是欢喜的,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就更让人骄傲了。说什么德容言工,在男人眼里,都抵不过这样一个灿烂的笑容。此时再看向张蜻蜓的眼光里,更多了几分柔和之意。

张蜻蜓回头一瞧,脑子里当即咣地一声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今天全家人都穿了新衣,唯独她没有!

正在此时,就听得远远的有一阵笑语喧哗之声,这么大的动静,想来是那个二姐回门了吧。还有那位大姐,刘姨娘的女儿女婿也要回来,张蜻蜓心中存着一份好奇,她自来到这儿,还没见过她们呢,今儿倒是能看个齐全了。

绿枝试探性的问了句,“姑娘,要不您再学学认字吧!要不回头有人跟您吟诗作对什么的,那可怎么办?”

那人身后还跟着几人,一下就把小狗围住了,恰好后头有个小厮打了桶水送来,当即也没细看,拎着桶就往前一泼。

幸喜胡姨娘倒没有多心,直接将那单子撂桌上了,替张蜻蜓抱不平,“我就不服这口气!若是大姑奶奶,那也倒罢了。毕竟她当年嫁的不过是个穷书生,虽然是个探花,毕竟门楣有限。但姑娘你就不一样了,潘老爷好歹是一品大员,就算是武官之家,怎么也不能比二姑奶奶差太远的不是?说起来,二姑奶奶家的老爷也才三品呢!不过拖赖着祖上的名声,挣下一个国公的名头。不过也就能袭三代,到了二姑爷这代就没了。还不如潘老爷,说不定过几年挣个国公,那可正旺着你们呢!”

她随手指了最左边的一个丫头,那丫头愣了愣,一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叫春桃,我……五岁了!”

张蜻蜓微笑,“那就请嬷嬷再示范一次,我方才没看清楚。”

林夫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苦差事,厨房不想揽。不禁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们也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姑娘既然都起得来,难道你们就起不来?从明儿起,按着点供给她!”

“没事没事!我都帮你想好了!”张蜻蜓老神在在的摆着手。

冯嬷嬷哑了,半晌才支吾着道,“想他武将世家,定有一身好功夫吧?”

说着话,送药的婆子来了,还顺手带了几只药罐子进来,嘻嘻笑着,“我想姑娘这儿病着的人多,就特意多拿了几只进来。”

既然她现在开始管事了,知道张蜻蜓那房人全都有伤,不方便照应,便安排了自己房中的管事嬷嬷带两个婆子过去照应。

一进门,便瞧见院左植着那株巨大的西府海棠,枝叶苍翠,红果初结,格外的端庄美丽。只因过了花期,失了芬芳,便又新进了几大缸桂花,簇在一旁,花开繁盛,馥郁之极。

果真如此么?张蜻蜓求证的向绿枝看了一瞧,绿枝冲她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有伤,又挨了这么一板子,眼里包着两眶泪,却使劲忍着不掉下来,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

现在夫人那儿按兵不动,自己要是再不主动出击,只怕等到老爷回来,那热度一退,自己这盘黄花菜可就要彻底凉了。

张蜻蜓瞧瞧正事已了,那就告退走人吧。

胡姨娘那些个小心思,张蜻蜓虽不能估摸个十成十,但大概意思还是懂了的。想拿她当枪使?没门儿!

“没事儿!”张蜻蜓满不在乎的摆手,“不过是写了拿去给我爹做做样子,难道他还当真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看?就是和从前不太一样,也没关系,我就说上个吊脑子坏掉了,没写好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