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墨!你给我站住!”随着一道清斥,蓝衣青年迅靠近,拽住苏子墨的后脖领就给人扯下来。苏子墨一脸受伤的表情“哎呦哎呦,疼~小寒你怎么忍心对柔弱无辜的伤患这么粗鲁?!”说着还不忘瞪一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小暗卫:还暗卫呢?!躲猫猫不会啊?!自家院落还能给人现!!

“你在征询阶下囚的意见?”

萧然也回过神来,惶惑过后,他已经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心里的狂喜让他的双眼出奇的亮,冷静令“收起弓箭,要活的,谁若动那青衣人一根头,杀无赦!”

“不知贵客到访,有失远迎。”温润嗓音响起,苏子墨闻言身形一颤,人群分开,一儒雅青年款步走出,果然是熟面孔。

赫连瑾看着面具下那双冒火的眼睛,心里乐出了花,这位“泪痕公子”大多时候是不符合他凄美的别称的,有着江湖的豪爽洒脱,却时常如孩童般点小脾气,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当然,瑾王爷还是很懂得适可而止的,在优雅而迅地消灭了一桌的佳肴后,大方的让掌柜重新上了一桌专门给苏子墨。子墨这才缓了脸色,顶着客栈其他所有侍从丫鬟羡慕的眼光默默开吃……

苏子墨当然知道这种表情的含义,怎奈何形势比人强,自己的全力挣扎在对方眼力和挠痒痒没什么差别,不但不能阻止攻势,反而更像刻意的挑逗,徒增情趣而已。苏子墨心中千回百转,强自压下怒火,冷冷抬眸“王爷是爽快之人,在下也不绕弯子。当年储位之争,大殿下利用罗刹门大肆打压泓王在江湖和朝廷的势力,在顺利即位后又不惜对泓王痛下杀手,后谷梦楼异军突起力挽狂澜,领着一群后起之秀灭了罗刹门,一举成为江湖第一大派,也造成了如今圣上与泓王府两相对峙的僵局。”

“这——”管事心里连连叫苦,明明自己只是个打探情报的,怎么弄的好像这些纰漏都出在自己身上似的,当然,这些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只得恭敬回道:“穆庄主实现也是有所怀疑的,因而安排了另一帮人手暗中防备,看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样,哪知那人好生狡猾,来了个金蝉脱壳,穆府高手追到的三辆马车除了几个骆家手下却不见一人。”

“呵呵,这就怒了?趴在男人身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还有个爹?”赫连瑾扳住花弄影的下颚,满脸讥诮。

“你说什么?你能画幅一摸一样的?”赫连瑾双眼危险地眯起,尖利的视线几乎将苏子墨射穿。连纳兰容若都望过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孤霞山,罗刹门总坛,寒风瑟瑟,断剑,残肢,尸横遍野,无声的述说着不久前的惨烈厮杀,肆虐的强风丝毫吹不散空中浓郁的血腥味。一抹修长的白色身影跪坐在地,怀中紧紧地搂着满身是血的青年,清俊的眉宇间满是忧心痛楚。

嘴唇轻碰着透明的酒液,前尘往事如烟雾般飘渺地划过眼际,子墨胸口缓缓起伏,表情有一丝空茫与松懈,那些陈年旧疤终于不再作祟,往事已矣,原来痛多了也是会麻木的。

听着一长篇的虚伪客套,子墨觉得眼皮有点重,所谓的名门大派真是到哪里都不忘带段懒婆娘裹脚布又臭又长的开篇致辞。

“各位应当都还记得当年罗刹门血洗武林的那场浩劫……”台上老头话锋一转,听得下面乌压压一群打哈欠神游的众人精神一振“多亏谷梦楼主英雄盖世,领天下英豪一同将其歼灭。”说完一脸钦佩地朝端坐位的萧然深深做了个揖,萧然倒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依旧面无表情。

众好汉齐翻白眼,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老狐狸到哪里都不忘这句真理啊!

“令人沉痛的是如今魔教死灰复燃,甚至花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也牵连其中,花家家主花弄影乃魔头之后,此人隐匿多年,必在谋划一场大阴谋”苍山掌门义愤填膺“总之魔教一日不除,江湖便一日不得安宁,”接着又叹道“可惜老朽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故今日设下擂台,推选出下任武林盟主,领各路英雄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一番话说的群情激愤,个个摩拳擦掌。

苏子墨暗自佩服不已:原来所谓的武林大会的由头是这样编出来的啊,你要比武就比武,想瓜分势力使唤这一帮光长脑袋不动心眼的江湖人就直说,偏要整出个魔教什么的,罗刹门七年前就被萧然绞杀干净了,留下个唯一的血脉花弄影还叫泓王翻出来对付同样阴险的皇帝。这本就是一场皇权宫廷之争,罗刹门也好,谷梦楼也罢,一个是皇帝搞出来的,一个以二王爷赫连瑾为靠山,都不过是两个势力在江湖上的厮杀,谈不上谁是魔谁是道,胜者为王败者寇罢了。

听着一帮无知武人相互呼应着铲除魔教,血刃花弄影的豪言壮语。苏子墨冷笑连连,聚江湖之众对付花弄影?对付个这里随便拎出个阿妈阿狗都能把他打趴下的弄影?

这厢子墨对这帮被人利用的莽夫唾弃得正欢,那边擂台依然开打。最先上去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据浓眉大眼介绍是xx镖局x镖头,一把大砍刀舞得虎虎生风。但子墨早看出这人空有一身蛮力,不要说运气调息,连基本招式都是章法全无,果不其然,没一会就被个白面书生一把铁扇扇下去了。

“啊,那不是江南xx阁的xx公子吗?!”浓眉大眼一脸兴奋。

过不久,书生让个红衣似火的中年大婶一鞭子抽下去了……

一个时辰以后,各种能打大侠侠女差不多都去台上滚了一圈,直到一个肤色黝黑的大胡子一手一个流星锤连战七人,才真正有了点比武的味道。

正题终于开始。

穆云轩手持一把玄黑长剑纵身跃上,微笑、点头、出剑、交手、收剑,一气呵成,连脸上表情都未变分毫!

众人回神时,大胡子已经被掀翻在地呼痛不止,一对流星锤被剑身劈成了四瓣,若这是场生死决斗而非比试,恐怕对半开的就不是锤子了……

“确实厉害”,苏子墨表今天第一句评语,他眼力虽不如从前锐利,还是看出穆云轩在交手瞬间凝气于剑,要不然也不会以一剑之力劈开厚重铁锤,这姓穆的内功修为倒是相当可观。

高手既出,一般人自然不那么积极地上赶着碰一鼻子灰了。一时间,刚才还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的观战场面有些冷却下来。

“我来吧”伴着一道清冷的女声,浅绿素纹纱裙的曼妙身影从骆府观战棚中款款步出,轻盈跃上高台,一双水杏美眸淡淡扫过在场众人,抬手缓缓解下覆面白纱。

苏子墨很清楚地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吸口水的声音……

无语地瞄一眼刚还在自己耳边胡侃个不停地浓眉大眼一脸呆滞的傻样,摇摇头: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才好奇地望向传说中的“江湖第一美人”。

那是一张不施粉黛却极清丽脸庞,螓蛾眉,腮凝新荔,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纤腰玉带,顾盼间更胜星华。难得此女虽美而不妖,一双美目清澈沉静,在如此万众瞩目之时依然能淡然处之。端的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这样的美人世间再难觅!”一看之下,连苏子墨都不由地由衷赞叹,若他爱女子,必会以娶这等风华的佳人为奋斗目标。

旁边一直没吭气的少年暗卫一脸古怪地看向苏子墨,半天憋出一句“你从来不照镜子的么……”

“……”

兵器相撞之声传来,蓝绿两道身影已经交缠在一起。

骆云霜惯用细链,柔中带刚,招式一如其人般飘逸优美,所过之处衣袂翻飞,铁链却带着尖锐罡风,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穆云轩不敢轻敌,一把利剑舞得密不透风,力道度与方才相比都要高出许多级数,劈、击、点、刺招招狠辣,直击要害,丝毫不因对方是女流之辈而手下留情。台下一帮侠士大皱其眉,暗骂穆云轩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

五十回合下来,骆云霜终因内力稍逊一筹而渐渐落入下风,移形换步间不若先前那般灵活,甚至好几次都是险险避过要害。看着台上左支右绌明显体力不支的美人,惋叹惊叫声四起,连苏子墨都不禁为女子捏一把冷汗。

“嚓”一声轻响,有东西破空而来,擦着子墨耳际斜斜飞向台上,稳稳截住穆云轩下劈的剑势,“苍山严彬冒昧讨教一二。”声音不大,却偏偏让在场每一个人听得一清二楚,可见此人内力之深厚。

“对于严彬这个人,江湖上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作为苍山长老的关门弟子,天纵英才,却是连大部分的苍山门人都未曾见过,今日倒真是大开眼界了!”浓眉大眼终于从美色中醒过神来,又开始孜孜不倦地释疑解惑起来。

苏子墨好奇心起,与众人一道瞪大眼睛期盼地望向不知何时穿过人群纵上擂台的黑衣人,鹰扬虎目,不苟言笑——居然是顾羽!!

子墨嘴巴再次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连着两次见面,这个严肃的男人都是这么令人震惊到哭笑不得。僵硬地抬手合上酸的下巴,苏子墨对赫连瑾的认识又更深一层:按照江湖的说法,‘严彬’入苍山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赫连瑾最多是个刚过十岁的孩子,一个十岁娃娃,居然已经想到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苍山这样的古老大派,其心计远见实在到了可怕的地步。再联想到这个‘严彬’的神秘过去,心道难怪人家十年都难得露面,这不是跟着瑾王跑边疆打仗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