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又惊又怒,偷偷拔下头上簪子在手,整个人都要昏睡过去。她却用那簪子狠狠扎进自己手心。

有人忍不住窃笑出声,还十里八村?真是村妇!这可是烧尾宴!她家小儿是什么宴席?能比吗?

王氏胯一顶,将那丫鬟挤在一旁,双手搀扶住杨氏,笑靥如花的讨好道:“婢妾伺候舅夫人前去。”

景延年不等萧玉琢为她布菜,倒是先夹了一筷乳酿鱼放在她面前白玉牒中。奶酪的浓香加之黄河鲤鱼的鲜美,又有猪肉香菇虾米为辅料,直叫人嗅之便垂涎欲滴。

他要是此时羞辱折磨她,叫妾室丫鬟都听见她如何在他身下呻吟求饶,明日她也不用活了。

萧玉琢如蒙大赦,嘴角弯弯,“这就去为郎君准备。”

以往郡主缠着他的时候,也没见他躲得这么干脆。

丫鬟脚下抹油,跑的飞快。

萧玉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含笑点头,“是,已经有答案了,郎君今晚便可知晓。”

“这更坐实了她收买青池,加害娘子的罪行!”梅香怒道。

竹香面有痛苦之色,开口却没有半分犹豫,“婢子说这些,是为禀于郡主知道,婢子盼望回来伺候郡主,却不能再为郡主做跟踪将军,打探将军之事。”

郡主有多么想要为他生孩子,他再清楚不过。就算为了惹他疼惜,她也不会用这么大的代价。

萧玉琢几乎把下唇咬出血来,“大夫是男人?”

不曾想,萧玉琢只是笑了笑,碎芒滢滢的眼底更添不屑,“郎君快些答复了妾身,免得耽搁良辰美景。”

萧玉琢摇头,“青池我留着,还有别的用处。”

梅香冷哼一声,“依律当鞭笞或杖刑致死。”

萧玉琢偷偷松了口气。

萧玉琢笑容勉强,摸不透他沉沉眼眸之下,究竟是什么心思,只好也跟着跪坐下来。

“郡主说,收不收,都凭郎君的吩咐。”小厮连忙回道。

萧十六娘说着,带出了哭腔,年幼的小娘子们都跟着她抽泣起来。

萧玉琢有些哭笑不得,“大伯娘言重了,上次的事情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姐妹间的几句口角,何至于如此?”

没了食盒,她又往书房走去。还没走到槐树下,她却再次站定。

“更何况,景延年不是一般武将。”长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

萧玉琢连连点头,口中却喃喃的说:“也是我不好,当初若不是我死心眼儿,一心一意只想嫁给他甚至逼得母亲求了圣上赐婚,也就不会有如今的磨难了”

正在这时,好几个妇人急急忙忙冲进了院子,搀扶她们的丫鬟倒被她们甩在了后头。

萧十五娘摇了摇头,“姑娘家追着一个男子满街跑也就罢了,倒贴着要下嫁,人家不肯娶,还闹出以死相逼来,这才是真的丢人现眼!若是我,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萧玉琢连忙回头,只见他一手提着自己的衣裳,一手捏着掉落在地上的明黄色小纸包。

景夫人收拾了床铺,硬留他们住下。景延年虽不情愿,却也没有忤逆母亲。

萧玉琢侧脸吩咐梅香,“将带来的东西,都备上一份,给舅舅家送去。免得舅妈惦记,还要亲自跑一趟。”

主仆一时都屏气凝声,没人敢开口。

王氏颔首说:“是郎君吩咐婢妾备好东西,在此恭候郡主。”

她赶紧退了几步,怯怯的说:“郡主不去田庄,那郎君一个人去么?”

萧玉琢实在太累,在灼痛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原主留下的记忆里,菊香总阻拦劝诫她设计靠近景延年,还拦着不让她对付姨娘王氏她要做的事,菊香总要反对。她若是不顾阻拦,做了什么,菊香就皱着眉,神情担忧的恍如死了娘一般叫人不喜。

作为正房,却被一个妾室欺负到这份儿上,萧玉琢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窝囊的了,她懒得废话,勉强撑住身子,端起了药碗,试了试温度便咕咕咚咚一口气喝了下去。

“或者,你也可以到圣上面前告我的状?”他指尖有檀木的清香,幽深的眼睛泛出清寒的冷意。

王氏一听就急了,用宽大的袍袖遮挡着,偷偷掐了杨氏一把。

杨氏嗷的惨叫一声。

周围暗笑声不断,多有那好事的人,眼巴巴的等着看接下来的热闹。

“作死啊?”杨氏低声喝了一句。

王氏见她不清明,哭着跪爬向前,抱住萧玉琢的腿,“郡主开恩,郡主开恩婢妾,婢妾还要侍奉郎君,求郡主不要将婢妾送给旁人呐!”

杨氏这会儿似乎才回过味儿来,她抬手猛拍了一把食案,“郡主好大脸面,我刚说了喜欢她,你便要把她送出家门?这就是你的孝道吗?”

萧玉琢不仅不气恼,反而笑嘻嘻的说道:“舅母大约听岔了,我不是要把王氏送出家门。知道您喜欢她,是要把她送到您家里去,与表弟举案齐眉,也好时时侍奉在您身边。”

周遭的笑声,越发大声。

杨氏的酒猛然间就醒了几分,她脸上讪讪,谁叫她嘴贱管王氏叫儿媳妇?

萧玉琢让个贱妾与她的宝贝儿子举案齐眉来打她的脸,她竟也无话可说。

“哼,我的意思乃是,王氏也比你会操持家务,你竟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定要与年儿好好说道说道!”杨氏老脸一红,故意撒酒疯借题发挥道,“这是什么饭菜?今日乃是烧尾宴,瞧瞧你准备的东西”

她话没说完,宴席上的妇人却皆变了脸色。

王氏也大急,“舅夫人!”

杨氏不满,“打断我作甚?!”

萧玉琢眯眼轻笑,“舅夫人大约记不得了,这烧尾宴乃是得了圣上夸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