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的伤并不是很重,为什么觉得身体这么虚弱?连眼皮都重得睁不开。

猿飞菖蒲恼火地挣扎道:“你这是趁人之危!”

看着她的眸光隐隐闪烁,又想到现在自己不能动,猿飞忽然充满了警惕。

虽然惨,但死里逃生,两人说话的气氛也轻松起来。

可他这番话,猿飞菖蒲却听得很想吐血——

不管,先离开再说。

边上的来岛又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船舱,只有阿紫低头坐在猿飞菖蒲身后伺候她喝酒。

一念及此,她心里划过一个人悲凉的红瞳,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小猿正要转身离开时,近藤忽然问道:“前几天面见将军时,看见小猿小姐穿的那套衣服好漂亮,不知是哪里买的?我也想给阿妙小姐送一套。”

“……”

“我想要什么?我只是想要大家好好活着,快快乐乐活着。你知道,将军身边情势风起云涌的,我只想一直像从前那样生活,或者,让这件事不要那么惨烈。”

这个一脸流氓样的墨镜大叔一声不吭地抽着烟,像在思考着什么。

眼睛一眯,他想起了某个长发飘飘的身影——和他那时那句话:我要守护江户的黎明。

那银桑……她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眼睁睁看着银时和高杉晋助之战,

小猿听到宽厚温和的声音渐渐消散。仿佛什么东西破碎了再也不能回去,心里一声长长的叹息,那种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得知将军死后她的那种悔恨,一瞬间控制了她。

颚美笑着接过。

猿飞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好。

她仔细看看这里的装潢,门口很小,内里却出乎意料的大。而且空间幽深,看里面似乎还有不少房间。虽然也叫酒馆,跟登势的小酒馆比起来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旁边座位有人小声议论着:“你知道紫姬为什么改名叫桂姬嘛?”

“不知道,他不是最喜欢紫色么?我还送了他一大束风信子呢。”

“说是几天前他对周围人感叹,自己衬不起这个‘紫’字,然后突然就改了……”

“哈?!……”

猿飞听了,也不接话,只是笑着摇摇头。

忽地小太鼓咚咚响起,酒馆的灯光一暗,只余舞台上柔和的光线。全场霎时静下来。随着尺八婉转的声音响起,几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三味线的节奏如絮絮低语,舞者们亦挥着折扇跳起来。

猿飞抬头看,果然……

为首的那人扎着紫色的发带,一头标志性的黑发松松垂在肩上,紫红的和服上不仅有草叶,还多了花儿,比那日的雅致又多了几分华丽。桂姬眼波流转,一一扫过坐在舞台下的人,似是对每个人都抛去别有深情的一眼,又似是根本没有关注其他,只是专心沉浸在舞中。他踏着节奏莲步轻移,细长白净的手指在光影中勾出花儿来;而他周身透着清冷,宛若画里走出的人。

但凭浓妆染,不著红尘气。

所以其实桂小太郎才是女主角么。

猿飞一时也移不开视线。

只能暗自叹息着,怎么能有一个男人长得这么美。

表演完后,“桂姬”在一片掌声里走下台,径直朝着猿飞走来。

小猿这才注意到,桂姬头发上别着她送的那朵花。

在一片艳羡声中,他微笑着将头上的菖蒲花别到小猿鬓边。

看着她发懵的神情,凑到她耳边故意腻着声音道:“老板~请跟妾身来~”

满场响起嫉妒的哀叹声。

猿飞则一个哆嗦清醒过来——“你这是扮演女人演上瘾了!对我说话能不能正常点儿!”

桂姬吃吃地笑:“职业病。”

挽着她走进内屋后,他关起房门,才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哪里都可能有敌人的眼线,所以不得不谨慎些。”

猿飞点点头表示理解,举起其中一个纸盒:“对啦,上次你落在我那儿的和服。我看这布料和花样都很好,应该挺贵重的吧?我洗干净了,还很新呢,拿来还你。”桂小太郎看了那纸盒一眼,眼睛微眯,似乎想到什么,笑道:“你收着吧。我不缺这些衣服。”

小猿猜他可能是不喜欢自己的衣服被别人碰,何况当时自己还满身又是血又是汗的。脸上微红,讪讪收起了衣服。

“并非嫌弃,”桂看她样子,体贴地解释:“不必多想。你收下就是。”

猿飞闻言,脸上的红晕消下去,随后东张西望起来:“人呢?我给她带了甜甜圈……”

“小猿小姐,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当时是特意透露给我信女的消息吗?”

桂姬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忽然回头问她。

“嗯……”猿飞菖蒲右手卷着绷带玩,有些不好意思:“那时骗了你,不好意思。”

“呵呵……我也是之后才反应过来,一个连房间陈设都要隐藏身份的忍者,怎么会说梦话呢。”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信任一个政敌?你不担心我会把今井信女藏起来?不担心我破坏你想做的事?”

“……”

对于这个问题,猿飞菖蒲自己其实也挺莫名其妙的。

是啊,为毛?

当时她全身都疼,躺在床上听着桂在她家里翻翻找找,身体和精神早就疲惫不堪了。

她知道,若是没有假发,真选组真铁了心肯定也能有很大概率抓到信女。只是她不敢赌这个可能性,她所知道的与虚有关的线索——春雨,天导众,今井信女——仅此三样。天导众和春雨她鞭长莫及,因此,若这个小姑娘逃了,那虚的线索就几乎等于断了。

她只模糊地觉得,真选组的网兜不住的鱼,桂小太郎在江户织的网也肯定不会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