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住气。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我们要争取坚持到天黑。还有一天的战斗等着你参加,现在不节省体力,谁也无法在几个小时的连续战斗保持注意力高度集。记住,这不是游戏。是生死搏斗。”政委缓缓地说着,铅笔在他的手里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是。敌人在我们战区前面摆开了宽大正面进攻的架势。”步兵营长苦着脸说道。

“政委,政委。咱们该走了。”我小心地碰了一下政委还在抽搐的手臂。

两个人仓皇地在公路上跟随着众人寻觅构建在公路旁边山坡上的防空洞。我没有穿鞋,身上也只穿着条护士刚给我换上的短裤,冰冷的积水迅速把凉意从脚底传递到我身上的每寸神经里,我身上的汗毛瞬间全部直立了起来旋即又被稠密的雨点所打湿。夹杂在人群里,我俩越过一个又一个已经塞满避难者的小防空洞,有的防空洞里的躲避者几乎都站在门口了。伤员、司机,还有一些随行的民兵们都神色不安地竭力躲避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

“哇!那你够幸运的。是自己逃出来的?”司机接着问我。

对我们这些身陷囹圄的人来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大家就不会放弃。沿着车帮我们开始一个个小心地摸下卡车,这时候自己身上的伤痛已经被活下去的渴望压制下去了。我们一共个伤员,其伤势较轻而又结实一点的战士只有两个,我被分配在伏击敌人左前方敌人的任务。

苦笑着颓然跪倒在地板上,我愤怒地与那位嘴里叼着雪茄烟的鬼兵对视。恍惚之我的目光落在他腰间悬挂着的手雷上。

面对这无穷尽的战斗我的神经开始变得过于敏感。

“是,我是任题诗。增援步兵已经到达9号地区阵地了,是。师长,可是我的85加和00滑全完了,只剩07和82迫。是,是,坚决完成任务。”

天空响起了炮弹滑行的呼啸声。

在我们00毫米反坦克炮兵阵地的正面和左侧是面积庞大的雷区,仅仅在我们这一线阵地地雷埋设的位置前后纵深就达4000公尺。由于这一带是起伏不平的南方丘陵地形,地貌相对比较复杂,包括丘陵山地、沟渠、农田、大量的农业灌溉设施和住宅等等地方都被我们的工兵利用起来了,到处都设置了不同类型的组合雷场。因此,敌人一直没能发挥出宽阔平面连续突击的能力来。为了能够有效地狙击敌人的装甲部队,迟滞敌人的推进,我们这个装备低劣的预备役步兵师只有更多地依赖这些东西了。这一带相对复杂的地形也帮我们大忙了,敌人为能够清除雷场开辟一条有效的攻击通道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们每一次的扫雷企图都遭到我们火力的严厉狙击,特别是白天我们还有完备的远近火力配置的时候,整整一个白天敌人都无法从我们步兵营阵地的左侧突破。

三发的短点射,我手的冲锋枪已经只剩二十多发弹了,只要不是万分危急,我还是小心地分配着手的火力。

经过十多分钟的近战,敌人突进坑道里的士兵基本上被我们逐出去了。

有信号!敌人运动到距离原来位置米远的地方。

“再找个合适的阵位。到3号,走!”我们只有继续寻找合适的阵地。

“应急灯!快!大家帮忙把他的东西给解下来。”卫生员边打开医疗箱边冲大家说道。

敌人的炮火急促射还没有停下来,阵地陷入巨大连续的震动。外面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苦味酸气息,整个阵地被浓浓的烟雾所笼罩。我从坑道口向外面看去,地表原来覆盖的绿草和成片的松树林早已荡然无存,湿润褐红的土壤被抛洒得到处都是。

一条淡淡的轨迹显示着敌人反雷达导弹的攻击路线,过了几秒,敌人的反雷达导弹落在离我们四五公里外的丘林里。接着,更多的反雷达导弹从空落了下来。

连长和指导员对新来的不速之客当然非常高兴,连忙要通了团里的电话向团部报告。陆航少校和那三个特种兵也就暂时在我们连休息,准备等师部的车来接他们。

在镇的南侧还有个没被端掉的鬼迫击炮阵地,鬼兵还在不知死活地拼命发射炮弹。老默指挥大家兵分三路籍镇上建筑物的死角迅速摸到敌人阵地跟前。敌人据守在一个大院里,在院里的建筑物高处我们隐隐发现了鬼兵的身影。老默抄过一把40火箭筒,略略瞄准了一下就把火箭弹准确地打进了建筑物的窗户里。随着火箭弹的爆响,三路战士几乎同时开火,枪榴弹连珠一般的落在院里,爆炸声顿时响成一片。在大院里残存的十几个敌人顿时死伤惨重,一片鬼哭狼嚎。战士们趁着鬼忙乱成一团迅速从轰开缺口的院墙突了进去。战斗只持续了三分钟就结束了,我们只伤了一个战士。徐少波神气地押着两个沮丧的俘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上去神色相当不错。老柳没开几枪,撇着嘴直骂敌人熊包。

作为先头突击群的侧翼掩护部队,我们今晚的作战目标是把位于防御地段西南方向约45公里处已经被揍得晕头转向的东南亚五国联军第2集团军第7机械化步兵师主力彻底打垮,并阻止敌第七师沿高速公路外围向十公里外的省会城市方向撤离的企图,并扩大我军在侧翼阵地的防御纵深宽度,与友军最终构建宽十公里的防御阵地。

“这是一连的江泪。”我转头向大家介绍。

“小卫,跟着老田好好干!我们回头见!”许参谋说完,在田连长的挽留声离开了二连往回走了。

“喂!怎么不说话?”张廷玉半天看我没有做声。推了我一把。

“不是开玩笑吧,要知道现在我们还在天天挨揍啊。敌人不停地用巡航导弹和防区外撒布弹药攻击我们防守阵地的通信、指挥、防空目标,能够保住不让敌人轻易摧毁我们的指挥系统就很难得了。

我颓然躺回床上,抬起右手看了一下手表。凌晨四点,号!

就在我回头的一刹那高地上升腾起一股巨大的火光烟雾,接着四周都被巨大的爆炸声所震撼。整个高地顿时笼罩在一片巨大的火球当。敌人正在准备瞄准姜野那辆疯狂奔驰的坦克射击的装甲车和坦克也被这巨大的火球吞噬。

现在只剩下个人还能战斗,却要守住一千公尺的阵地!敌人现在习惯趁着夜色发动进攻,充分利用他们武器装备的先进。我抬手看了一下满是泥水的防水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半。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敌人肯定会在黎明前再发动猛烈的进攻。可我们现在……。

我抚摩的自己消瘦而又满是灰尘的脸颊,好几天没有刮胡了,满脸都长着硬长的胡茬。“明天,我们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敌人发射了一枚重型燃料空气炸弹,幸亏及时的躲避。但我有些不解,怎么敌人不顾自己人的死活了,难道打算让他们的士兵和我们来个玉石俱焚?这不应是美国鬼的风格啊!

“他们说30秒后有蝗虫飞到”我向张廷玉说道。

右边阵地和央阵地本来有两层坑道相连,可是由于在结合部多次被敌人侵入反复争夺,道路已经被相继炸毁了。现在要从右面阵地进入央阵地的坑道掩体入口必须经过一端五十多米的表面阵地。虽然我们可以沿着堑壕溜过去,但怎么说也要七八秒的时间,得提防敌人装甲车机关炮和直升机炮火的压制射击。

不能抬头出去,我开始有点焦急了。如果让敌人步兵轻易摸了上来那就麻烦了,他们装备了适合坑道作战的武器。每一次清除敌人摸进坑道的步兵都费了我们很大的精力。敌人摸进坑道的步兵不会四处移动,但他们总守在那里用火力封锁道路影响我们在坑道里的机动。为了干掉这类讨厌的鬼我们一般是两三个人组成小组配合从几个方向突击,利用我们对坑道结构的熟悉从暗道在几个方向同时给鬼一个突然打击。一般鬼都会被我们打得晕头转向,死多活少。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这可不好办。

小心翼翼地爬到这个坎坡的顶部我把感应雷的保险打开,轻轻地将感应雷底朝下用电线缓缓放下坎底。“祝你好运!”我心默念,人却已经飞快地向壕沟里爬去。

“老雷他们呢?”

“加速!”政委吼叫了一声,自己已经将一辆正在一线阵地上转的鬼坦克锁定了。

坦克迅速被老陈加速,坦克蹦跳着越过一个弹坑朝山丘后缘奔去。

几乎在老陈将坦克驾驶着飞跃过弹坑的同时政委开炮了。

从车长周视仪里我只看见了一团火光在炮口附近闪耀了一下,在巨大的火炮射击声炮管开始猛烈后退,驻退机开始工作。火炮刚回复位置,自动装弹机迅速将另外一枚次口径脱壳穿甲弹塞进了炮栓。

老陈紧张地高速驾驶着坦克绕到石柱后面。这里是敌人装甲战车的射击死角。

“别停,保持时速30公里,上坡!”耳机里响起政委的话。

坦克刚刚爬上一段隆起的山坡政委就高声喝喊:“后退!”接着炮口再次喷出一团耀眼的火光。坦克周围的尘土被坦克射击产生的后坐力扬起,坦克的驻退机和自动装弹机又开始运行。

老陈在政委的指挥下手忙脚乱地扳动操作杆以最快的动作将坦克后退。

我们爬上缓坡到撤离发射阵地前后才几秒钟政委就已经发现并摧毁了一个敌人目标。真快!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政委已经射击两次了,可我连敌人在那里都没有看见!

“政委,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啊!”我紧张地问道。

“别着急。慢慢找,屏幕上有敌人地面机动目标,我来对付。你多注意低空目标。”政委冷静的回答让我和老陈安心许多。

“点钟,直升机。车长注意激光炮锁定射击!”

“转向,上左边山坡!走之字路。”政委这时选择了一枚榴弹。

我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将头发完全打湿了,橡皮的车长周视仪眼罩有些滑溜。死死地贴着潜望镜,我摇动着激光炮的瞄准手轮,小心地将指针始终指向点钟方向。

坦克快速越上了一个土堆。

该死的硝烟!我还是什么也看不见,攥着握把,我疯狂地上下左右转动瞄准镜框试图搜寻到那架直升机。坦克颠簸着攀缘上山丘顶部,我们已经危险地将自己暴露在便于敌人火力攒射的位置了。

搜索了半天,那架可能会对坦克造成巨大威胁的直升机目标仍然没有找到。政委小心地用潜望镜观察着前面一大片开阔地里正在向我军阵地推进的鬼装甲目标并将其逐个输入资料传送系统。

“没有!”半响,我无奈地喊了一声,嗓都有些嘶哑。

“快退!绕向右面阵地!”政委无奈地将榴弹退出换上穿甲弹。

就在我们准备倒车的瞬间激光告警装置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敌人的导弹攻击!

我这时终于在潜望镜里第一次发现了敌人的动作,只是这次的发现已经太迟了。一枚由直升机发射的反坦克导弹高速地穿越战场上空的硝烟朝我们扑来,从尾部喷射出来的耀眼尾焰搅动着烟云醒目地标识着导弹攻击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