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堑壕里湿滑的泥土墙壁上我摸索着用右手把身上的手榴弹拔了出来。“李排长!”我轻声喊道。李临风穿过战士来到我身边。“什么事?”

这支充满着苏秦临终前愤怒诅咒的金属射流箭一般插进了坦克的顶甲。被击薄弱部位的敌人坦克悲鸣着炸开。

“还没有,不过试了一下体温和脉搏,应该没有大碍。不过还是得早一点送下去,免得伤口感染。”对面的萧枫答道。

敌人在最开始向环型防御阵地进攻的时候其空支援部队无法顺利参战,在损失了大量前线飞机后,设在城市里的防空部队把敌人的作战飞机驱逐出70公里以外。得不到空军有力的支援,敌人地面部队显然缺乏有效的攻击手段。但随着防空部队导弹的逐渐短缺,敌人空军加强了对地支援。一开始敌人先使用普通的防区外撒布弹药,但随着获得重型的防区外撒布钻地弹和燃料空气炸弹,我们的防御部队伤亡呈指数上升,鬼也乘机逐步缩小包围圈。

萧枫和宋布衣重重地撞在坑道的墙壁上再仆倒在地。我和张廷玉好一点,背撞在墙上就止住了。我身上挂的炮弹弹链也掉在地上。

“我们没有防空导弹,高射机枪也被敌人炸毁了,这可怎么办?”我开始希望兄弟阵地上能够有剩余的防空导弹支援我们这里。

我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眼睛却在警惕地搜寻敌人的步兵,5式步枪的准心对着鬼坦克后面可能出现的地方。猛然间,鬼坦克向我身后不远处的一截矮墙发射了一枚炮弹。整个地表被坦克发射的巨大能量所震动,在我前面几米远地上的金属碎片被震得簌簌发响,我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做响。

“卫悲回,你对阵地坑道熟悉,狙击手就由你带着他们转一转。他们自己会选择活动线路的。”

校没有立刻回答我,仍然在仔细地观察敌人的动静。“看来敌人的力量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鬼正在调整攻击序列,连步兵战车和自行高炮都准备打头阵。”他自言自语到。校回转身冲正在组装武器的士兵说道“大家注意,今天晚上决不能让敌人从这冲过去。反坦克手和狙击手分散进入阵地,注意利用坑道保护。”“我叫李玮,今天晚上和你们一起战斗。你们怎么称呼?”校回头冲我们说道。

离我不到00米在满是瓦砾的建筑隐然可见59式坦克的炮管正寂静地伸向前方。

我的鼻也一酸,有泪水落在手背上。在高地上战斗时的豪情壮志被这个该死的地方弥漫着的悲伤和沮丧破坏无疑。

这时更多的战士被哭喊声吵醒,整个坑道了乱成一片。护士医生忙着到处安慰。

“真是的,我怎么受伤了!要不然也不用呆在这儿。唉!”我恨恨地自言自语道。

没办法。我只有再躺回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这时有个护士从我身边走过,我赶紧喊住她。

“哦,对不起,请问我们这是在那里啊!”

“这是野战医院的病房区,我们现在位于山区的腹地。你不用担心,敌人还没能力攻上来。躺下休息吧。”护士看了一下我床头的卡片冲我说道。

我颓然躺回床上,抬起右手看了一下手表。凌晨四点,号!

“号!我睡了两天!”我吃惊地看着手表。我睡了两天,这一仗打的。我真的累坏了。这时候我才感觉到有些饥渴。我开始四处巡视有没有吃的。

问一个护士要了一份标准口粮后我就着一茶缸温开水吃了起来。

“你是哪个部队的?”在我旁边被食物香味勾引醒来的战士翻身朝我问道。

“我没有番号,是在市里应征入伍的。被编入后备役。开始在城里帮部队维持次序,后来上战场抢救伤员,就留在上面参战了。”我边吃边说道。

“我叫江泪,是暂编203步兵师一团四连二班班长,守2高地的。你在哪个阵地?”这个战士从枕头边摸出一付眼镜戴上,一骨碌坐了起来。

“我叫卫悲回,在97高地。”我顺手递给江泪一块饼干。

“唉!”江泪捧着饼干叹了一口气。

“这仗打得真窝囊!一个连上去没有一天就只剩下八个人,没这么被动挨打过。”江泪接着说道。

“是啊!敌我的战斗火力对比相差太大了。敌人协同作战的能力很强,善于充分运用手上装备的优势。”我感慨地说道。

“这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原因是我们和敌人在战场电磁权和信息控制权的对抗处于下风。敌人的4i联合作战能力运用得很熟练。虽然说我们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可是真正在战场上我们并没有充分发挥出战斗力,很多主力部队在集结运动的过程当就被敌人打垮了。你知道42军的遭遇吗?”江泪冲我说道。

“不知道。但昨天,不,大前天和42军3师2旅的一些官兵在守97阵地呢。”我说道。把水杯递给江泪。

“唉,就是这个42军。他们本来是驻防在广东省的前线部队。敌人登陆作战发动得很突然,在电磁遮蔽掩护下偷袭。42军奉命出击,可是在运动当与前指失去联系了个小时。就是在这个小时里,敌人改变进攻方向把42军后路断了;42军的补给也被切断,战场制空权也被敌人夺去。”江泪捧着杯接着说道。

“那我们的其他部队呢?敌人在登陆初期部队并不强大啊?其他部队完全可以增援42军,绕到敌人后面去啊。”第一次听到关于我军在战争初期失利的真实情况,我不仅诧异起来了。

“还合围呢!你不知道,我们有些部队在机动途居然被自己人阻拦,在通往广州的高速公路上收费的管理人员要部队缴费。好象是4军一部,被这帮混蛋阻拦了两个多小时。结果,唉,结果部队被敌人全炸烂在路上了。”江泪说完后恨恨地喝了一口水。

我默默地看着,江泪在回忆时眼转动着泪水。我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

我不仅想起这座城市在即将面临敌人攻击时,我站在广场旁高楼上朋友的公司房间窗口看见楼下蜂拥逃跑的人群的景象:整个城市像是瞬间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每个人都试图把自己和私人的财物以最快的速度运出这座城市。满大街疯狂鸣笛的汽车、拥挤践踏尖叫的人流,试图维持次序的警察徒劳地挥舞着手喊着。好象每个人都对保卫自己的家园失去了信心。周围的人们突然变得如此的自私懦弱,我顿时对自己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群体感到悲哀。我的朋友和我目睹了这一幕,晚上我和他喝得烂醉。整个晚上他都在诅咒这个城市。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从八楼跳了下去。

“后来。”江泪打断了我的回忆。“后来战斗就变成了一场无序的撤退。几个省上亿人口的撤退、工业的撤退,整个乱成一团。我们前往敌人突破口增援的部队根本就没办法按计划向前运动,只能随着群众徐徐向后撤,沿途组织一些迟滞敌人的运动战。直到我们部队撤入你们省后,才有机会开始实施运动打击敌人后勤补给的有效作战计划。”

江泪咬了一口饼干,把背靠在病床的靠栏上。

“那我们守着这座城市是不是像宣传里说的能起到打乱敌进攻战略的目的?还有,现在我们撤到山上那还能坚持多久,这里可是没有援军的一块死地啊!”我终于忍不住问江泪这个问题,虽然我想江泪可能回答不了我这个问题。

在97高地的时候我就问过老雷这个问题。老雷说上级让守着那就没错,管他能守多久,这不是把敌人牵制住了吗?。可我总觉得这个回答并不合理。因为敌人在进攻我们城市外围阵地的时候并没有早早把我们合围,而是留出向西的一面,他们机动力极强的主力数字机械化部队则继续追着我们的撤退部队赶了下去。

敌人这种围三阙一的打法让我觉得疑惑,这不是明摆着敌人没有上当吗?虽然在我们坚守城市的初期在城市里的机动防空部队给敌人空力量造成了巨大的打击,造成敌人前锋部队在缺乏空支援的情况下进攻力量大大削弱,而且敌人的补给线被迫增长了三百多公里。但在防空力量逐渐消耗殆尽后我们还在坚守阵地,那是为什么?要知道在敌人逐渐增强的空力量火力支援下,他们的进攻使得我们前沿阵地的防守部队伤亡惨重啊!

敌人后来控制了长江下游航运控制权,他们的补给问题得到很大程度的解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仍有机会撤走,为什么不走呢?况且前一段时间群众早就转移了,只剩我们这些机动力还不错的部队,这时候转移不更好吗?这样我们还可以伺机攻击敌人前锋部队薄弱的后翼。

当阵地守卫作战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我也就没时间想这些问题了。现在,我躺在医院里,这些疑惑又爬进了我的脑里。

“我也没完全弄清楚前指的意思,不过我想坚守城市和这座山的战略企图决不仅仅是拖住敌人进攻步伐这么简单。因为用两个军再加上五个预备役师和万多后备役部队,军委把一共将近二十万人马放置于这样的一块死地,进行这样的战役,应该会有更深的战略企图。要知道二十万大军一天的消耗有多少啊。我猜现在我们应该还有一半的部队具备完整的战斗力,特别是主力部队,应该还有一个军的实力没有投入作战!

要是说准备反击?那这么多部队进行反击,那太容易被敌人识破意图啊。我们坚守的阵地面积不超过四千平方公里,加上城市已经基本已经放弃,现在我们拥有的有效防御阵地面积不超过两千五百平方公里。从这么小的地方实施反击作战?不太可能吧!要知道敌人拥有优势性的战场电磁控制权。”江泪也开始瞎琢磨了。

“唉!不去想了。对了,江泪,你是怎么参军的?”我对江泪这个戴着眼镜的预备役步兵班长身份产生了兴趣。

“咳!我参军也就四个月。在大学上四年级,本来今年毕业。学校组织报名参军,我是学生会的头,又是预备党员。就报名参军了。打了两场战斗提了个班长。大前天在2高地作战时受伤了,大腿被敌人榴弹破片扎了个洞,被救了下来。还好医治及时,要不然就跟刚才那位兄弟一样。”江泪吃完东西,边擦眼镜边对我说。